等太阳一杆子高的时候,有侦察兵来报:“土匪的队伍离这里还有两里地,马上就到这里了。”
何志远与徐得田相视一笑,何志远说道:“还真让宋总旗说对了。土匪大约有多少人?骑马的有多少?”
“队伍拉得很长,估计有五六百人,骑马的在前面,大约有七八十匹马。”侦察兵答道。
徐得田又问:“他们都带着什么兵器?”
“乱七八糟的,有大刀、长矛、弓箭,还有的拿着木棍。”
徐得田听后,冷笑一声,立即命令道:“所有士兵全部卧倒,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好,作好战斗准备。”
旗手听到命令后,马上打出旗语告诉道路对面的马五。作为夜不收出身的徐堂义非常重视消息打探和消息传递,每个总旗中,都配有一名旗手,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然后,想了想,徐得田又命令:“各总旗,以小旗为一个射击单位,第一小旗射击完毕,退后装弹,一息后,第二小旗接着射击,以此类摧,有序射击,不许乱放枪。”
旗手马上将这个新命令传递给道路对面的马五、蒋元庆他们。
不一会,又有侦察兵来报:“土匪开始进入虎跳肉峪了。”
徐得田点点头,然后命令:“所有人再检查一遍枪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所有士兵又检查了一遍火药和子弹,然后举枪对准了山下的道路。
何志远趁机观察了一下地形,自已的队伍正处在小山的最顶羰,山顶距离山脚下大约有五十丈左右,这个距离正好是遂发枪的最佳射击距离,现在又是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位置。土匪们如果真的敢于往上冲,在没有多少弓箭的情况下,只能被动挨打。而且弓箭的射程最多一百步远,在仰攻的情况下,弓箭的射程会大打折扣。
在这样的情形下,土匪们能承受多大的伤亡而不崩溃,那就看土匪的战斗意志和大当家的指挥能力了。不过何志远对这群土匪的战斗意志严重怀疑,他甚至认为,只要出现百分之十的伤亡,这些土匪就会溃散。
何志远暗道魏本周选择的这个地形不错,有利于自己部队的火力展开,当然,如果在平地上使用三段击,为力更猛,但在山中剿匪,在平地上与土匪战斗的机率不大。
但即便在山路上开战,何志远也有信息让这群土匪有来无回!
等了半刻时间,土匪的先头队伍渐渐进入视野,领头的七八十人都骑着马,手中都拿着钢刀,显然是这群土匪中的精锐,也就是郑捕头所说的练家子。
众人看到土匪进入伏击圈中,都紧握枪托,屏息等待。有些新兵,大冬天紧张的手心中有渗出了汗水。
徐得田对那些紧张的新兵说道:“稳住,不要紧张。如果手指头不听使唤,可以先将手指离开扳机,免得走火暴露目标。一会等你开了第一枪,就没那么紧张了。”
几个紧张的新兵,羞得脸通红,
但都按照徐得田的建议,手指暂时离开扳机。
郑捕头突然惊叫道:“那个骑黑马,扛着大刀的就是王黑头!”
徐得田听到郑捕头此话,端起枪,瞄准了王黑头。
这时何志远说道:“不要一枪把他打死了,我留着他还要审审呢。”
徐得田听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一声枪响,王黑头一头栽倒马下,生死不知。
也活该王黑头倒霉,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火枪,走在山路上,丝毫没有防备,就跌落马下,要不是何志远刚才的一句话,他早就见阎王了,虽说没要了他的命,只是他中他的右胳膊,但也疼得他当场昏了过去。铅弹不同于后世的钢弹,它质地较软,打中人的身体后,在体内碎裂,会在体内炸出一个大洞,打中左胸是百分百的死亡率,打中右胳膊,即使当时不死,后来也难以治好。因为铅弹有毒,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最后只能是伤口溃烂,受尽痛苦而亡。
徐得田的枪声就是命令,众人听到枪声,各总旗的第一小旗同时开枪射周。其中大部分都瞄准了队伍中的骑马的土匪。结果只一轮射击,这些骑马的精税就被打死了三十多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轮射击已经开始,结果又有二十多个精税被射杀。
接着便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这些土匪哪里被这么密集的火力打击过。他们只是一些会打群架的地痞流氓而已,这么残酷的战争他们做梦都不会梦到。
当他们看到自己身边刚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瞬间身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身体扭曲着的挣扎着,不一会便悲惨的死去。又或者身体被中后,没有马上死去,趴在地上哀嚎着,哭喊着。所有活着的土匪都感觉自己像进了修罗地狱一般痛苦、恐惧。
由于大当家的生死不明,前面骑马的精锐已经死伤大半,整个土匪队伍已经失去指挥。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土匪,甚至有些人连最起码的卧倒都不知道,此时完全成了被动挨打的靶子。
那些没有中弹的土匪,有人吓得面色苍白,身体僵硬,摊坐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有人看到汩汩直冒的鲜血、残缺的尸体、被铅弹打出的内脏,当场呕吐不止;更多的人吓得调头便往回跑;还有的加快速度奔跑,想冲出这段山路。
堵在山路两头的丁&元振、管月德看到对面有土匪向自己这边跑来,马上命令士兵开枪射击。由于道路不宽,无法全部展开兵力。两位总旗改变三段击的打法,变为四段击、五段击。
顿时,山路上两端又多出了十几具尸体,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土匪看到前面也无法冲出,就纷纷调头再往回跑。
刚才还嚣张跋扈、气势汹汹的土匪,此时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而那些伏卧在山顶的士兵们,去看不清山下道路上的惨状,他们只是看到有些倒上去了,有些人还站着,于是士兵们便举枪瞄准还站
着的人。只要徐得田不下令停止射击,他们就不停的装弹、射击,射击、装弹......
经过近二十轮射击后,山下道路上,已经没有人站着了。即使没有中弹的,此时也知道趴下可以保命了,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自然不会在站着当靶子。
整个战斗进行到此,还不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还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大多数土匪却变成了尸体,或是伤员,没有中弹的不足一百人。此时山路上除了战马的响鼻、伤员的呻吟,幸存者的痛哭以外,再无其他声音。
何志远爬在山顶上目睹了整个战斗经过,整个过程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当他看到已经没有人再站着时,对徐得田说:“我看差不多了,可以停止了。”
于是徐得田命令:“全体士兵,停止射击!”
接着命令:“全体士兵,呈警戒队形,向山下前进。”
郑捕头一直与何志远呆在一起,虽说他胆怯、怕死,但并不傻,反而还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何志远是这个队伍的实际领导者,也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所以他认定与他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在他的认知中,火铳最远能打七十步,从山顶到山下足有一百步的距离,这些士兵却可以轻松的开枪射击,而且这些火铳却不用点火。山下的土匪们被打得纷纷倒地,甚至他们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向山上发动进攻了。在没有指挥的前提下,进攻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怪不得何公子这么自信。原来他的家丁手中的火铳打这么远,而且射击速度比他所见到的任何都火铳快了很多。不用问这肯定又是何公子的发明。有此利器在手,何惧这些手拿钢刀甚至木棍的土匪!
酒壮怂人胆,胜利同样也能壮怂人胆。看着胜利就在眼前,郑捕头一改原来胆怯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向山下快速走去。他心里在想,跟在这样的队伍中,即使不是自己的亲自参加战斗,回去以后也可以当着自己的属下,亲戚朋友们吹嘘半辈子了。而如果自己也跟在后面作作样子,那脸上更有光了,说不定知州大人还会褒奖他一番。
这种顺风仗谁都愿意打,郑捕头当然也不例外。此时他也不再害怕了,抽出自己的钢刀,跟在队伍的后面,与何志远一起朝山下奔去......
当他们冲到山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如地狱般的一番景象。死者之惨烈、伤者之痛苦、幸存者之恐惧,让他们意识到这不一场战斗,而是一次屠杀!
铅弹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武器,被铅弹击中,伤口处会留下一个很大的创伤面,即使不场死亡,以后也会伤口溃烂而死,只比当场死亡的多受一些痛苦而已。所以到了近代,铅弹被国际组织禁示使用。
但这个时代哪管这些,只要能杀敌就可以。当何志远看到那些中弹未死的伤员,直接下令用补刀,免得他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