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琉闻声愣了一下,从他怀里抽离了出来。
“你把我爹娘也救出来了?”顾琉回想了一下,钟凛被救之前,曾经求过战痕,让他念在多年情分上,帮她救救她的爹娘。
毕竟岭南山高路远,他们年纪又长,跋山涉水几个月的路程,怕是到不了流放之地,便会郁郁而终。
可当时战痕并没有答应,钟凛也就默认他不肯出手相救,没想到……
“你以为,这对本王来说很难吗?”战痕挑眉看向她,戏谑似的说道。
“不难。”
顾琉嘴上敷衍的应了一声,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盘算着此事的利弊。
半晌,她看看抬头,眼神无比的真诚,“可我现在不能见他们,你也不能。”
“我和爹娘都是逃犯,贸然见面恐怕会暴露行踪,你和我们在一起,也势必会牵连到你,我不能去冒着个险。”
顾琉认真地分析着现在的状况,实际上,她也并不想去见钟凛的那双爹娘,她讨厌那种亲人之间生死离别哭哭啼啼的场面,更何况,严格来说,她和丞相夫妇还算不上亲人。
都是过客罢了,她相信战痕有能力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你当真舍得不去看他们?”战痕眉头一拧,似乎有些疑问。
“危难时刻,舍得与不舍得又算什么?只要他们能好好活着,就算我一辈子不得见……也无妨。”顾琉长叹一口气,落寞的敛了敛眸子。
气氛一沉闷,顾琉就浑身不得劲儿,她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不好的情绪全都甩了出去。
顾琉侧眸看了一眼自己骨折的手臂,似是有些无奈,只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倒将之后的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身上这伤,必须得找个郎中瞧瞧,明日你陪我去城中转转吧,等我办完事,我就随你进京。”
“进京?”
战痕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平时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有这般惊讶的表情。
不管是钟凛还是顾琉,都不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伤她一分,那她便要十倍相还,那个战俞南和周姝岚害的她家破人亡,还狠心将她毒杀,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回去报仇,她难道要躲躲藏藏一辈子?
既然接了任务,她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顾琉回神眨了眨眼睛,自信地冲他点点头。
“是啊,你不是还要娶妻么,那不得风风光光的娶?难道我还能在这荒郊野岭野狼遍地的地方……被你骗去不成?”
她眯着眼睛往前凑了凑,月牙般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面容,“怎么,不乐意了?”
男人微怔,旋即无奈地笑了笑,“这话,恐怕要用来问你才对。”
夜里山洞阴冷,就算是有火堆取暖,顾琉也睡不安稳,强打着精神撑到了天亮。
战痕是孤身一人来救她的,除了身上常带的一块玉佩,再没有有用的物件。
为了不被人轻易发现,顾琉临行前特地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许是因为偏远,这儿的城还没戒严,没有她的通缉令,顾琉很轻易地就随战痕混进了城中,为了给她看病,战痕将那块随身玉佩给当了。
皇家的东西确实值钱,战痕出来时,手里攥了厚厚一沓银票,看得顾琉眼睛都直了。
这边并没有出名的郎中,但医馆的人却是络绎不绝,排了好长的队才轮上顾琉,那郎中倒也耐心,一边给她包扎着伤口,一边感叹这伤情的严重性。
郎中瞧着她这细皮嫩肉的手臂上净是伤痕,竟无端抹起了眼泪儿,暗地里劝她早点离开渣男,顾琉愣了好久,才意识到郎中是误会她遇上了家庭暴力。
她呵呵一笑,只能尴尬的搪塞过去。
稍作包扎后,还抓了几副止痛的药,顾琉看见那药包就觉得反胃,都懒得伸手去接,战痕反倒成了她的跟班,高高兴兴的结账拿药。
刚好遇上集市,顾琉担心有心人留意,特地买了个面具戴了上,残半的面具上雕着明黄色的狼纹,光线一照刺的眼生疼,路过的小孩见了她这副样子,吓得都走不动道儿了。
戴上面具,仿佛和这人世隔了一层薄纱似的,她突然就解放了本性,一直畏畏缩缩担心别人发现的她,此刻到自得其乐,拉着战痕在集市上来来回回的逛。
不止逛,她还搜刮了一堆的胭脂水粉,特地去制衣店里买了几件像样的女装。
客栈房间,梳妆台前。
顾琉用毛巾擦干了脸,镜子里顷刻间显现出了一副绝美的容颜。
野生眉未曾修饰过,却长得恰到好处,小巧的鼻子高挺,平添了几分英气,因为常年征战,肌肤虽不似鸡蛋剥皮那么光滑,却也算得上是细皮嫩肉。
她勾了勾唇角,右手将小小的镊子拾了起来。
“宿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系统跟她逛了一天,对于她疯狂购物的行为不是很理解,一路上试探了很多次,都没敢开口问,直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买买买是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顾琉说话声音都洋溢了几分。
“还能干什么,化妆啊。”
顾琉扬扬下巴,将那一桌子的“化妆品”都给系统看了看。
“化妆?”
“对啊,钟凛这么多年一直以男儿身示人,就算有人知道她是女人,她入军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女装的样子,我现在换回女装,你以为有几个人能认出我?”
顾琉自信的抿唇笑,顺带着咬紧牙关将那野生眉,一根根的拔了下来。
“万一有人能认出来呢……”系统扫兴地自言自语。
“放心吧,我还有杀手锏呢,你以为我们亚洲换头术是浪得虚名?”
顾琉停下手中的动作,吹了吹掉落在桌上的眉毛,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野生粗眉被修成了弯弯柳叶儿,细粉往脸上一扑,瞬间白了一个度。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残志坚的用一只手在脸上飞速作画,惊得快要流出口水来了。
一个时辰刚刚好,顾琉长舒了一口气,梳篦随手一丢,将铜镜拉到了自己面前。
“宿主你……你还是那个钟凛吗?”
系统呆呆地盯着她,一时连说话都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