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折上折着一朵腊梅，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开的花，被一层薄薄的琥珀裹着，从冬天到春日破冰，依然保持着娇嫩。

顾琉捻起那张信纸，对着阳光的方向看了看，找到了打开信封的缝隙，从桌子上拿了根针过来，比对着阳光，将那层缝隙撬开，纸张薄如蝉翼，摸在手上都能感受到慢慢地金钱的味道。

“真是暴殄天物，你说就寄个信，拿这么贵的东西，你说这怪老头真是哪儿都怪啊。”顾琉啧啧的摇头，一遍嫌弃着这封信的主人——鬼昔阳。

鬼昔阳在原著中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怪老头，谁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收一个骄纵的小丫头片子做关门弟子，而那位关门弟子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婚宴上的一时不查，就让那怪老头要跟自己断绝师徒关系。

收徒的是他，不要的也是他。

顾琉寻思这么怪的老头至今还没被人打死真是太稀奇了，说不定还很能打。

“这种世外高人，都是这么怪的吧！不过这张纸真的看起来好值钱啊，我们是不是能把他拿去卖钱啊？”系统把自己压缩到最薄，想要跟那张纸比比厚度，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输了。

它，一个没有实体的系统，想变成什么样子全屏自己喜好的人，竟然输了！

“这不科学！”

“你干脆变没了不就比它薄了？”顾琉也有点心动能不能把这纸拿去卖个钱，不过这上面写了字，是不可能卖得掉了，就算是把裁掉，也不剩多少地方了。

顾琉可惜地摇摇头，展开了那张信纸。

这信很明显是有人亲自送过来的，连个信封都没有，直接就是内容，有人悄无声息地把信放在了她的窗口上，却都不愿意直接见一面，实在是个怪老头。

顾琉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大概是当她看到这封信的是，鬼昔阳已经在南临了，听说她最近在打着自己的徒弟的名义行医，非常的不满意，让她赶紧上门来讨一顿打。

送信的应该是鬼昔阳身旁的护卫，也是轻功了得，才没叫人任何人发现，而鬼昔阳说他现在不在京城，要她去南临，确实不是他自己送的就是了。

顾琉为自己刚才的怪罪不走心的道了个歉，但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原书中这里对鬼昔阳叫楚玉莲去南临的原因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就好像只是为了让她离开京城好背锅而写出来的剧情点一样，非常的工具人了。

而这里却因为顾琉的举动，自动进行了修复，也正好能圆上她跟龙澈钰说自己知道自己过一阵子可能要离开京城。

还行，鬼昔阳的动作也没有影响她的预判，让她证实了，原作的剧情确实是在随着时间继续推进补完的。

顾琉把那封信收了起来，信封上原本缀着的那片腊梅也落了下去，顾琉把那腊梅捡起来，找了个小盒子收了起来。

这玩意儿要是卖出去，回头人家问她哪儿来的可就麻烦了。

皇宫内，御书房里。

龙澈钰同皇帝谈过了分兵的安排，便听到皇帝叹了一口气，“这京中谁人能去南方治水？只有人员加派，终究不治本啊。”

龙澈钰想到之前楚玉莲跟自己说的话，便就着这个话题的继续说了两句，“皇兄所言，臣弟也有所顾虑，只是臣弟对朝中大臣并不了解，所言过多，也只不过只能是在朝中见过的几次得出的片面之言罢了。”

皇帝点点头，似乎对他这个说法还算是满意，“朝中能人不少，但有过这样经验的却不多，更何况很多人手中还有别的事情在手，抽不开身，我思来想去也就陈家父子，还算有空，只是这尚书府的事情，便就只能交给他的二儿子陈世延了。但说实话，交给他，朕不放心啊。”

他这边提点龙澈钰，想也是要看他是如何看待那位陈世延的，京中的事情没有皇帝不知道的，他跟陈世延两个人之间最近也算是为了一个女人闹的腥风血雨了，怎么可能会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龙澈钰思虑了两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表达。

“皇兄所担心的这些，我是不太懂谁能胜任的，我倒是担心的是其他的，若是让陈家父子去治水，是否能成功呢？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呢，陈家父子也没有过治水的经验，又是彻头彻尾的北方人，比起陈世延能否胜任的了尚书的工作，臣弟更担心的反而是陈家父子去治水是否合适。”

这话是顾琉交给他的，他也自己琢磨了几许，这个理由确实是无懈可击，就是听在皇帝的耳朵里，也是审视了他几许，确认他没有更多的意思，而是真的在依据事实分析。

皇帝的沉默让龙澈钰有一丝丝的紧张，同帝王对话和战场上的杀伐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深知要坐到那个位置上需要比别人多想多少，皇帝年长出的那些岁数让龙澈钰深刻地体验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诧异。

他想上位，他想继任皇位，他不想因为自己年纪小，就那样失去了竞争的权利。

但他又不敢把这chi luo裸的野心剖出来让皇帝看到一分，那样带给他的便只有英年陨落。

每一次跟皇帝对话，对于龙澈钰来说，都像是一场战争。

空气像是停滞了一般，龙澈钰微不可闻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皇帝的双唇张了张又合上，有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一样。

良久后，皇帝才对旁边的小太监说：“去拿个名册过来。”

龙澈钰等待着，等着皇帝又对他说：“按你所说，该用谁去？”

“既然无人主动出击，便就择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先看他们的过往经历，再从现在手中的工作是否有人可替代，若是重合的都没有，依臣弟所言，就寻一位资历丰富，南方出身的官员来，应该会合适一些。不过这只是我作为一个完全的外行人，以我的想法来看的，具体合不合适，还得看皇兄自己来决定。”

皇帝听后点点头，伸出手放在了龙澈钰的头上，深沉地说了一句：“澈钰，你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