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们给您拜寿！愿您老福如南海长流水，寿比东山不老松！”

望着面前一字排开跪下的长风、长林、长河、长江、长山五兄弟，白发苍苍却异常精神矍铄的慕容虎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自己与四位兄长在一起的样子，难掩心中的喜悦，他哈哈一笑，“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哦，阿威，赏！”

“是！老爷！”拖着一条残腿，一脸老人斑的老管家阿威笑起满脸的皱纹将一个个事先准备的红包塞进几个孙少爷的手里。

“孙儿多谢爷爷（叔爷）赏赐！”几个年轻人再次磕头谢赏后，麻溜的爬起来站到一边，厅堂里满是笑语欢声。

明天才是慕容虎的八十寿诞，今天不过是家族内部的家祝，阖家老少都提前给老爷子祝寿，就连身为上郡郡守的侄子慕容飞鸿也事先得到皇帝的特许，带着两个儿子赶到了西京。

“飞鸿啊，咱们爷俩也好久没有在一块说说话了，等一下到书房陪我坐坐？”老爷子笑着扭头招呼着旁边一身文人装扮的侄子，眼里满是关爱和怜惜。当年通天关一战，慕容五虎折损了三人，几个哥哥中也只有三哥留下了这么一点骨血。看了看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慕容飞鸿，又看了看正在一旁与其他兄弟挤眉弄眼的长江、长河兄弟俩，老慕容多少也感到一丝欣慰。

“叔父大人！侄儿正好还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呢、、、、”慕容飞鸿看了一眼满厅堂的人，显得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大家随意。飞羽，你推我到书房去，你们兄弟俩也好久没在一起了。”人老成精的老慕容岂能不明白侄子的意思，一句话就结束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家祝。

“飞鸿，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进书房，还没来得及将轮椅转过来，老慕容便收起了满脸的笑容，神色肃然。当年他拖着伤病之躯领兵平定西燕各地，后来虽然经过阿威的精心医治保全了一条性命，但还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以轮椅代步。

“侄儿只是探听到一些消息，心里不安，想请教叔父。”别看慕容飞鸿从小就喜文厌武显得书生气十足，可他骨子里的硬气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人，这也是慕容虎最放心的地方。

“你说说看。”老慕容在儿子的搀扶下在书案后坐定，神色舒缓了许多，这也让从一进门就为表哥捏了一把汗的慕容飞羽暗自松了一口气。

“侄儿只是听说、、、、听说、、、、、”年近六十的慕容飞鸿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快说！磨蹭什么？”老慕容虽说年势以高，可是双眼一噔也是不怒而威。

“侄儿听说当今皇上与狄人有秘密约定，好象是要对付乌涂儿，侄儿担心、、、、”慕容飞鸿低着头不敢看叔叔的眼睛。

“消息准确吗？”慕容虎神色一怔，急忙追问到。

“应该错不了，消息是从宫里倩儿那里传出来的，她亲耳听到皇上和徐大人在商谈这件事情。”慕容倩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嫁进皇宫，但也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父亲，何况这种事情本就非同小可。

“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呢？”慕容虎有些怀疑，转头向儿子验证，“飞羽，最近你可曾打听到什么？”

“爹，孩儿也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等等！”慕容飞羽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时呆立在一旁，浑然不觉父亲和表哥一直在焦急的望着自己。

“飞羽，你是否发觉有什么不对吗？”老慕容点醒一下沉浸在思索中的儿子。

“父亲，表哥，我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上个月长风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联想起来，更觉得其中有蹊跷。”慕容飞羽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向父亲躬身回话。

“说来听听！”老慕容和飞鸿几乎是异口同声。

“长风写信告诉我，上月初有人手持陛下的手令让他带人护送一批东西埋在了柴郡靠近墨原的五场沟里。他虽然没有打开查看，但是据他手下参与掩埋的人事后报告，应该是一批武器和盔甲，总数在一千套左右，另外还有万羽羽箭。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是镊于对方有陛下的手令，不敢违命。等到第二天他再带人前去时，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他只好写信向我询问。我后来也悄悄的问过徐大人，他只是说是陛下的意思，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也就没有向您通报了。”慕容飞羽抬头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父亲和表哥，“如今再跟表哥说的联系到一起，看来陛下应该是在暗中挑动了狄人的内乱。”

“唉！”慕容飞鸿一脸哑然，重重的一声叹息。

“陛下糊涂啊！”老慕容也是一脸的诧异，“私通兵器给狄人，迟早会还到自己身上的。”

“区区一千套盔甲和兵器，不至于吧？”慕容飞羽也有些愕然，他还根本没有预计到事情的严重性。

“飞鸿，你说说你的看法。”老慕容直接给了儿子一个白眼，转而征询侄子的意见，他可是出了名的心思缜密，一定会有独特的见解。

“陛下有些操之过急了，”慕容飞鸿回答到，“狄人汗王乌涂儿今年也已经年近七十，据说身体一直不好，他的四个儿子全都对汗位虎视耽耽，只要乌涂儿一死，狄人必定内乱，届时才是我西燕的机会。陛下如今必定是与其中某一位达勒有了秘密协定，想推波助澜，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果成功便罢，狄人到时候必将四分五裂，内斗不休，我朝自可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如果一旦事败，乌涂儿必将迁怒于我朝，到时候狄人举兵来袭，一场大战再所难免，只怕又是生灵涂炭，我们辛苦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家业将毁于一旦啊。”

“一定是徐洪涛他们那些好大喜功的文臣挑唆陛下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陛下还是没能忍住啊。”老慕容也是一声叹息。

“父亲！大哥！”慕容飞羽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如今我朝有十万大军，难道还怕了狄人那些蛮子吗？”

“飞羽！”慕容飞鸿一看老慕容面有怒色，赶紧出声阻止了这个缺少政治头脑的表弟，“我朝虽然号称十万大军，真正上过战阵的也就是长山手下那两万禁军，其他的称其为戍卒还差不多。这么多年疏虞战阵，一旦大战来临，又有多少人能够挺得住？何况一旦狄人大军来犯，我们既要分兵把守各处关隘，又要守护五座城寨，真正能集中起来与狄人正面对抗的又能有多少兵马呢？不要忘了，这么多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咱们一直以来禁止铁器输出给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得到足够的材料打造兵器，形成威胁。陛下和这些朝臣们也是，不就是每年岁供一些金银和粮草吗？只要狄人内乱一起，等到他们元气大伤只时，咱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全部拿回来了，唉！”

“你我现在就给陛下递廷报，陈述其中的利弊，恳请陛下取消行动、、、”老慕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叔父，依侄儿看没有这个必要了。”慕容飞鸿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着，“兵器等是上个月就送出去了，如果对方要动手也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咱们必须尽快作好应变的准备啊！不过您还是可以给陛下提个醒，让他也作好狄人反啮的准备，有道是‘有备无患’”

“恩！”老慕容坐在书案后面思索着，回味着侄子的话，良久他睁开了一双虎目。

“飞羽！你现在立刻召集我家担任了军职的所有人员，命令他们各部加强戒备。你现在就带长山返回石城，让长风、长林他们连夜返回柴郡和代郡，整肃人马，严密监视狄人的一举一动，作好狄人大军压境的准备。飞鸿你、、、、”

“侄儿让长河、长江兄弟俩现在就返回上郡，侄儿想等明日为您祝寿之后再回去，时间应该来得及的。”慕容飞鸿虽然官阶要高出许多，但他却是文官编制，刚好钻了老慕容刚才的话的空子。

“恩，好吧。”老慕容此刻也发觉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只好答应。

“父亲！就让大家都明天再走吧，明天可是您老的寿诞啊！”慕容飞羽可怜巴巴的望着老父亲，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混帐！你们不光是我的儿孙，你们首先是朝廷独当一面的将领，如此紧张时刻怎能只顾自家不顾国家，哪里有一点我慕容家的样子！你们就不怕落了我们慕容家的家声吗？”老慕容一掌狠狠的拍在书案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爹！您千万别生气！孩儿立刻就办！”咚咚咚他跪在地上朝着老父亲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已是满脸泪光，“大哥，劳烦你多陪陪爹，小弟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门。

很快，门外传来一片扑通声“爷爷！（叔爷！）孙儿等去了！您老多多保重！”

不知就里的西京城的城卫军们奇怪的看着这些手持令牌，匆匆叫开城门，风驰电掣般消失在视线里的一匹匹快马和骑士，相互用眼神探询着，“这些慕容家的子弟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明天不准备给老爷子祝寿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