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屏息凝气地听着,耳听得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种枯柴敲击地面一般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是因为水井里爬上来的东西相当的不少,正在外面到处乱转。
那会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会在井里面生活,夜里才出来外面透气?
以我的见识和经验,完全想不到什么样的东西才会如此。我们只能肯定一件事,水井里爬上来的,绝对不是人,就算是,那也是死人。
会不会是……我们之前曾经见识过的海猴子?
但听这诡异的脚步声,又不像是海猴子。海猴子动作敏捷,是活物,十分凶猛,而外面那诡异的脚步声显得很慢,似乎颇为迟疑,而且也没有任何鸣叫声,似乎是不会出声的,那就不可能是海猴子。
文瑜似乎猜到了什么,慢慢凑近我,摸索着抓起我的右手,用手指在我手心缓慢地划来划去,似乎是在写字。我仔细分辨之下,猜到她写的是“骷髅”两个字。nbsp;
她停了一会,又写了两个字:“僵尸。”
这个意思很明显,她认为外面走动的是骷髅或者僵尸,毕竟我们见识过了不少。生物没有这么诡异的,僵尸或者骷髅倒是很有这个可能。也就是那些死了还能动的玩意有这么诡异了。
要真是这些玩意的话,那倒是很好地解释了这里为什么一片死气沉沉。水井里出现了僵尸,那还能怎么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的话,那当然就是丢下田地逃命去啊!
难道说,我们运气那么衰,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闹僵尸或者骷髅的奇怪地方?
他母亲的,这地方有政府吗?有军队吗?也不管一管这种事情的?
我这边在心下暗骂,文瑜又在我手心写道:“肚子好饿!”
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的确是饿,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饿了,到了现在就是粒米未沾牙,肚子里已经是饿得冒出火来了。只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心思去想饥饿这件事。
我抓过她的手,在她手心慢慢写道:“忍着点,天亮了看清形势,到外面的麦田里吃麦子。”天亮后如果有太阳,我就能晒干我的打火机,到时生起火来,搞些麦子丢进去用炭火煨熟,那就是爆米花了。那么多麦子,又没有村民在,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不客气地来个顺手牵羊反手煨麦了。这种小事在小命面前,明显地可以暂时不顾。
文瑜反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缩回手去,安静地靠在门背上不做声。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听声音是那些东西已经四处游荡起来了,就像是夜间生物觅食一般。好几回都有脚步声从我们所呆的门外经过,我们都屏住呼吸,生怕我们的呼吸都会被那些东西察觉到。听那脚步慢腾腾的,一拖一拉似乎走路都不太利索,难道真的是僵尸?
唉,今年到底是撞上了什么大运,走到哪都能遇到一般人一辈子都根本遇不到的事情啊!而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遇上了文大小姐。这大小姐是给我带来了好运呢,还是给我带来了霉运?
文瑜一直默不作声,将呼吸压抑得非常微细,我近在她的身边都几乎听不到。这大小姐倒是很有做潜伏狙击手的天赋啊!
我心下正在暗自赞叹的时候,我的肚子里忽然动了几动,发出一阵咕咕的声响——坏了!因为饥肠辘辘的,我人能忍住饥饿感的折磨,可是肚子里的肠胃不懂我的苦处,在提出抗议了!
他母亲的,这个抗议提得真不是时候!外面那么多诡异的东西经过,这阵声响在相对安静的夜里是相当的响亮,在我的耳朵里不啻于九天惊雷,把我吓得浑身的神经都是为之一紧,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从外面经过的脚步声慢慢地停了下来,还发出一些很迟缓的咔咔声,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东西在扭头或者是转过身子向着我们这边。我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心下不停地咒骂自己的肚子:他娘的!给老子安静点!再叫的话,不要说没东西吃,连你这肚子的载体,也就是我,都要没命了!
文瑜当然也听到了,但没做声,也没任何反应,估计是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发出任何响动来,估计就是在心里暗暗责备我。我真是他母亲的欲哭无泪。我忍着饥饿容易么我!
诡异的脚步声响中,有一阵脚步声慢慢地向我这边走近。它走得很慢,脚步声非常的拖沓,但每走一步都似乎是用重锤敲打在我的心脏上。我小心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背上和额头全是冷汗。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这样子诡异的东西,又是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我自己孤身一人的话也就罢了,偏偏还有文大小姐在一起。我能不能自保都很难说,要是因此而连累了文大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难道……一个肠鸣引发的血案,即将要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上演?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拖拖沓沓地慢慢挨到门前,停了下来。我和文瑜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我心下开始不停地祈祷,神啊,让这鬼东西离开吧!
扑的一声闷响,木门微微震动了一下,外面有什么东西碰到了门板上。我猜,是外面的东西用脑袋顶在门板上,使劲往里看往里嗅气味?我们跟这玩意,就只隔着一扇门板?
我猛然想到,我和文瑜都是活人,身上有活人的气息,这家伙这么靠近侦察,若是我们的活人气息透过门板传到这家伙的感官里,那不是直接发现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冒一下险,慢慢地伸手过去,摸索着抓到文瑜的手,拉着她慢慢地往下蹲。如果外面的家伙身高跟我们差不多,那我们蹲下来,可以让我们的活人气息离它远点,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文瑜看来是明白了我的想法。从手上传来的感觉判断,她是跟着我慢慢地蹲下,连衣服的窸窣声都没发出。
噗噗几声,外面那家伙继续碰撞着木门,似乎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散去,还想侦察个究竟,当然更想破门而入。我心下暗暗庆幸,若不是木门还有门闩,被它推开门的话那就是麻烦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文瑜这样的女孩子,手心也在微微颤抖,相当的热,都快能捂熟鸡蛋了。这实在也怪不得她,一来情况不太妙,二来她自己的肚子也饿,我赌一张大团结,文大小姐此时心中一定在向她的上帝祈祷,祈祷自己的肚子不要叫,祈祷这个牧羊人不要让自己的羊被邪恶的怪物拖走。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分钟还是过了十几分钟,我的脚都开始酸麻了,外面那家伙才终于放弃了侦察,慢慢地转回身,脚步声向外而去,正在慢慢离去。
谢天谢地!
我只觉浑身都是冷汗,浑身一阵酸软无力。他母亲的,就是当初在越南小鬼子的阵地底下潜伏都没有这么担惊受怕过!
文瑜明显也松了一口气,手心的温度渐渐消退。她放开我的手,似乎擦了擦汗,悠长而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跟着衣服的窸窣声响,似乎她坐到了地上。我也不客气,也慢慢地坐到地上,抬手慢慢地擦掉冷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