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文试在前。
太监敲着锣鼓,声音又细又长:“琴棋书画,第一局比琴,各位小姐大可放心大胆的上来,谁留到最后,谁就是这“琴”的第一。”
“至于如何留在台上,则看每个人丢上来的花娟数目,这头筹,也同样由花娟数目评定。”
太监说完,旁边宫里的婢女已经将一早备好的花娟捧了上来。
林湾垂眸扫了扫。
都是常见的花样,分了不同的颜色,红橙黄蓝紫,表示不同的分数。
和去年花会,没有什么区别。
林湾捻起一朵绢花,还没低头细看,便注意到对面传过来的视线。
许文杰坐在对面,面前摆了几杯酒,见林溪看过来,他微微一笑。
只有一眼,两个人默契的移开视线,仿佛谁也不认识一般。
林湾无声的勾唇。
好戏,快登场了。
绢花发放完毕,云以寒偏头道,“金莲,你的画最好,等会到画的时候再去,湘儿你辩才的时候再去吧,至于你……”
云以寒最后看向林湾。
思忖了瞬,云以寒压低了一些声音道,“湾儿,今天你看着两个姐姐就好了。”
敢上台的,基本上都是有把握的,不然闹了笑话,就是出了一个大丑。
林湾去北文堂不过两天,什么都没学,上去了也是丢相府的脸,还不如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面。
“嗯。”林湾点头,没有反驳。
云以寒安排是一回事,她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七妹妹,等会去看哥哥骑射,免得你无聊。”
听见云以寒的话,林修适时的开口。
“谢五哥哥。”林湾同样颔首,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
倒是旁边的宋南南歪过身子问,“林七小姐,等会你要不去试试辩论,上次听你一番言论,我觉得这花会上,没有人能说的过你。”
“花会比的又不是谁的嘴皮子厉害,是要作诗赋词厉害,七妹妹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林湘笑道,话里是关心也是嘲讽。
“怎么高雅的辩论到六小姐嘴里就成了下.贱的耍嘴皮子了,六小姐此话一出,以后北文堂里讨论什么东西,难不成都是耍嘴皮子?”
“讨论和花会的辩才能是一回事吗?”林湘微嗤,说完,她话又回到了林湾身上。
“七妹妹还是好好看着吧,别丢了咱们的脸。”
林湾偏头,忽而淡声道,“既然如此,不妨等会台上比试一下吧。”
“比试?林湾,你也太狂妄自大了吧?难不成在北文堂学习了两天,你就觉得你厉害了?”
林湘忍不住反问,心里却是得意的很,
比起别人,她更希望林湾能大方的站上台。
那样,她赢了,就等于把林湾给比下去了。
不说比得过林金莲,才情也是不输的。
而且,她写诗作赋,被北文堂的先生夸过不知多少次,这个花会,本就没有人能比的过她。
开始不敢开口,是因为她怕林金莲要去选辩才。
但云以寒都发话让林金莲去作画,让她去辩才了,那她也不会守拙,装作不会了。
这个花会,是她扬名的最好机会,她不会放过的。
“厉不厉害,不是要比过才知道吗?”
林湾说着,悠然起身,而后盈盈一拜,直接朝陆廷道。
“皇上,臣女林湾,想自请守擂。”
林湾话落,整个席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宋南南忍不住惊呼:“什么?”
平乐和梦令在林湾身后,也全傻了眼。
平乐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和梦令一样,格外了解林湾。
林湾目不识丁,就是画画,都是扭扭曲曲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女工。
可是听林湾的那个意思,是要一直守在台上,和所有人都比试一番吗?
那样不是输定了?!
“这林家的七小姐,未免也太自大了吧?听说北文堂才去过两次,就敢挑战这么多贵家小姐?”
“娘,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要的不是头筹,还是话头,若是猜的不错,林湾今天,怕是要在这花会上出名了,不过啊……是丑名!”
“林湾还真是傻子,这有不是什么比武招亲,还守擂,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齐映秋轻嘲道。
花会举办多年,她第一次听见“守擂”这个说法。
而且,这句话还是从一个,只去过北文堂两天的人嘴里说出来。
云以寒回过神来,忍住斥责林湾的冲动,起身道,“小女顽劣,还请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守擂。
这个词她是听过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花会上说出这两个字。
女子文试比赛的内容不一,有琴棋书画,也有骑射美工茶艺。
而守擂,就是在台上,不停的和人比试,没有什么丢绢花,也没有什么输赢,只要你站到最后,就是头筹。
上京的女子虽然都会进学堂,也有学琴棋书画的,但是,谁也不能说自己是样样精通。
不说别的,就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
沈婷琴好,林金莲画好,宋南南下棋京城难寻对手……
谁也没那个实力,说自己能比得过这些书香名邸出来的贵女。
更何况是林湾?
“守擂,新鲜。”陆廷直接无视了云以寒的话,目光落在林湾身上,多了几抹探究之色,不过转瞬,那探究之色,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那你便上台来,朕许久没有见过你这般有趣的人了,可不要叫朕失望才是。”
“皇上,小女她……”
云以寒咬牙,还想说什么,陆廷已然开口打断了她。
“开始吧。”陆廷呷了一口手侧的茶,微微偏头道。
福协会意,扬着拂尘,开口道:“第一场,琴艺比试,林家七小姐,林湾守擂。”
“呵呵,当真是比本宫想象的,还有意思许多啊。”
宁忆煊看着林溪娇小的背影,话里带着浓烈的笑意。
“公子,你说七小姐,能赢吗?”许文杰身边的侍女也小声问道。
许文杰看过去,丹凤眼里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而后,他浅淡一笑。
“她可以的。”
因为她是大援第一才女。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有能力,有自信说出这样一句话。
台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指指点点,林湾都视而不见。
她伫立在戏台上,如同一树盛开的梨花一般,清雅而高贵。
福协看过一眼,心里多了一抹赞扬,而后一敲锣鼓道:“哪家小姐,要上来比试琴艺,起身即可。”
几乎是福协话落,一个齐映秋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