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在南边,马车一路往下而行,陆子晋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去到一处地方就停一下,而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另外一座城池。
中途换了几驱车赶马的人,只为了能追上宁忆煊一行人。
黄昏的时候,林湾终于悠悠转醒了,她看了一眼马车,而后又看了一眼陆子晋,最终无声的闭上了眼。
陆子晋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与其醒过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倒不如她自己继续装睡,休养生息。
反正……陆子晋也不会把她怎么。
然而,陆子晋却没想那么轻易的放过林湾。
他开口道:“醒了就别装了。”
林湾慢慢睁开一只眼,又慢慢的睁开另外一只眼,最后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皇叔。”
她许久没有叫这个称呼,说出来,还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那股熟悉的感觉在顷刻间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陆子晋听见熟悉的称呼,脸上的神色略缓,不过片刻,他又严肃了起来。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去做那么愚蠢的事,你要想讨个公道,就应该找我明说。”
不管在皇位上的是谁。
不管灭苏家的是皇上还是太后,陆子晋都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林湾不信他。
自己出去把自己折腾半死,依然还是没能报了仇。
林湾垂眸,没有说话。
宽大的被褥仿佛成了她最后的保护壳。
从皇宫出来,陆子晋担心林湾休息不好,已经换了一辆王府的车,有桌子椅子和一张床。
够他歇息,也够林湾养病。
而且,马车外面有景王府的标记,没有人敢因为马车华丽就劫车,省了不少麻烦事。
而眼下,林湾却无比感谢陆子晋换了一辆马车。
因为,她隐约记得她是被陆子晋抱出来的,若没有这个被褥可以藏着,那才真的是……尴尬。
马车里静了下来。
陆子晋沉沉的看着林湾,林湾自知躲不过,只能开口道:“我不能拖累景王府。”
她一早就问过陆子晋的。
陆子晋的回答是什么她也忘了,陆子晋不愿意,她也不想,这件事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
说完,林湾故意扯开话题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又是王爷?”陆子晋抬眸。
林湾松了一口气,开口道:“皇叔。”
陆子晋不虞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因为你留的那封信。”
林湾想起什么,哑了片刻,自嘲道:“看来的确是不能相信乔叔的话。”
若是别人,定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乔叔不一样,她嘱咐了信件要在大婚之日交给陆子晋。
别人一定会信守承诺,不到那一天,信肯定不会拿出来。
乔管家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在第二天,他就悄悄的把信给拆了。
林湾想,她或许应该还谢谢乔管家,没有立刻就告诉陆子晋。
看陆子晋匆匆而来的样子,应该是她入宫的时候,乔管家急着救人,这才告诉陆子晋的。
真相明了,林湾关心起了另外一件事。
“陆廷呢?死了吗?”
林湾知道,陆廷身上有软甲,刀枪不入,可那软甲有唯一一个漏洞。
她只能去博一博,至于结果,她也不知道。
“没有。”
陆子晋摇头,说完,他认真看着林湾,问道:“你辛苦一场,到头来一场空,以前的大援第一才女,也退步了吗?”
“弑君哪和这个一样?”林湾笑。
本来她是没有这么急切的,她想着慢慢谋划,可她的身体,给不了她慢慢谋划的时间了。
因此,她必须出手。
成与不成,她都没有想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局这么多,已然耗费了她不少心神。
成是天命,不成也是天命。
谁让那个人,是天子呢。
“不一样是不一样,可你总该让自己全身而退,当时祝诗名也在,我不信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祝诗名这个人,闻名皇宫,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然而,这一点也挡不住祝诗名弑杀的威名。
林湾当着祝诗名的面想杀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若不是当时有宋义牵制着祝诗名,恐怕林湾早就成了刀下的亡魂。
“说到底都是我欠考虑了。”林湾熟练的应下这个错误。
说完,她又问:“这是去哪?”
马车一路在走,虽然赶车的人一直努力的让马车保持平稳,可官道上,难免有些碎石子,磕磕碰碰的,且一直没停。
“似水。”
“去似水做什么?”林湾皱眉,而后不可置信的问:“司雨出事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这个时候,司雨应该已经到似水,按着先前设计的一样,伏击宁忆煊。
陆子晋这时候去似水,说不定就是司雨出事了。
想到这里,林湾脸上瞬间白了下来。
“早就说了,不该去招惹宁忆煊的,似水和明国只有一墙之隔,说不定就有埋伏。”
“行了。”
见林湾还在想着,陆子晋开口道:“不是司雨出事了,是我要去给你拿药。”
“什么?”
“拿解药。”陆子晋淡然的说完,又开口道:“司雨在似水应该能拖住宁忆煊,我们要过去取药,拿解药换宁忆煊,这个买卖,林沫不做也得做。”
说到最后陆子晋握紧了拳头。
林沫下的毒,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林沫跑了。
“可宁忆煊本来就狡猾,连人都抓不住,若是最后因为我害的司雨丢了性命,那……”
林湾没有说完,因为她又看见陆子晋的脸上沉了下去。
她忍不住道:“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爱黑脸,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陆子晋,说不上是脾气好,只能说喜怒不形于色,更多的是时候是面无表情。
可现在,他就像把一口黑锅背在脸上,她一句话说完,脸上就要黑一次。
若非是林湾心知自己同陆子晋一起长大,对陆子晋脾气了如指掌,她一定会去相信别人的话,觉得陆子晋就是一个阎王爷。
“还不是因为……”
陆子晋话没说完,忽而一动,连着被褥把林湾抱了起来。
下一刻,上好的马车四分五裂。
陆子晋带着林湾,稳稳的从另外一边落下。
林湾惊魂未定,堪堪站稳,已经有十几个黑衣人挡在了她前面。
而陆子晋则是冷冷的看着带队之人:“陆廷真是好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