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是大援女子,不配做明国的皇后是吗?”
宁忆煊接过了周三的话。
话音冷冰冰,比起往常和煦的态度,周三心里明白,宁忆煊生气了。
可是,生气了又能如何?
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周三又做了一拘,开口道:“爷,不是周三多嘴,就应该按着小姐的意思,第一次就处理干净了,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祸患。”
他们虽然没有筹谋什么,可林湾却一步步的把他们逼到了明处。
去大理寺,凤仪殿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就要回国了,七年隐忍,周三不想宁忆煊在这个时候犯了糊涂。
“既然知道是多嘴,那后面的话又何必说出来。”
宁忆煊冷冷的看着周三:“做好自己的事情,你是本宫的人,不是林沫的人,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带林湾回国,本就不在他的计划里。
可若是林湾愿意,也未尝不可……
这么有趣的人,错过了这一个,恐怕就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他和陆廷不一样,陆廷恐惧自己的喜欢和爱,因此,哪怕是挚爱苏幕遮,还是要亲手杀了苏幕遮。
不仅断了自己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软肋。
他不一样,他要变强。
强大到能保护别人。
林湾是个有意思的,他可以带林湾走,只看林湾自己,有没有这个想法。
宁忆煊思绪未落,就听见周三犹豫的声音。
“可是……”
“没什么可是。”宁忆煊打断周三的话,站起身道:“林湾住在哪里?”
周三垂头,许久后才不甘心的道:“一品居。”
·
陆子晋回到王府后,就直奔书房。
意料之外的,是书房里空无一人。
他转身,就要问下人,却见乔管家站在回廊处。
他顿了一下,问道:“乔叔,南阳呢?”
南阳说的是林湾。
只有林湾的郡主身份没有被取消,就永远都会这个称呼。
陆子晋有意拉进和林湾的距离,却又不想太过于直接,让乔管家怀疑,遂叫了一个折中的。
“一早起来就走了。”乔管家说完,瞅着陆子晋没有神色的脸庞,又开口道:“王爷,不是老头子说你,如今你和宋家小姐有了婚事,男女之间本就应该有所避讳,你还把郡主带回来王府,你叫旁人怎么想?”
“且不说你未过门的王妃宋小姐,就说郡主心里怎么想,路人心中怎么想?郡主和宋小姐本就交好,你把她带回王府,就是让她左右为难,而外人见了,说不得王府,定会去诟病郡主,你让她以后的夫家怎么想?”
乔管家已经上了年纪了,脑子里藏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加之这几年给陆子晋张罗亲事,爷没少和那些媒婆打交道。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顶顶好,可没准,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带了刺的,怎么看都不舒服。
今天他还没想到这一茬,直到林湾说了“宋小姐好”,他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觉得林金莲不合适?
那是因为林金莲嚣张跋扈。
为什么觉得宋南南好?
那是宋南南知书达理。
可是,实际上,谁又能说的清楚他们是什么为人呢?
这话不还是从别人嘴里传出来的,林湾在王府待了一夜,又没有被送进大理寺,这一夜,指不定别人想着林湾是做了陆子晋的妾,这才侥幸留下了一命。
或许这都是轻的,其他的,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乔叔。”
陆子晋听得直皱眉头,而后道:“怎么今天有这么多话说?我只是问一下南阳去了哪里,更何况,她身上有病,昨日约了顾锦来把脉,今天若是不看看,指不定明天又晕倒在什么地方。”
男女之防,陆子晋不是没想过。
只不过,情况紧急,他哪管的了这么多?
再说了,外人说就是了。
林湾若是顾及这个,把别人的言论看的重,那就不是林湾了。
“什么?”
听到陆子晋最后几句话,乔管家忍不住惊呼:“她病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气色那么不好,今天早上起来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这样倒也可以解释陆子晋为什么不顾及,直接把林湾带回来了。
毕竟,和流言蜚语相比,性命肯定更重要。
“嗯。”陆子晋点头。
乔管家年纪大了,又惦记着林湾。
他肯定不能说林湾身上有伤,一个女子,待的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更不能说林湾中毒了,同样的道理,更何况,这个毒还是锦梦。
他的兄长就死于这个毒。
那时他在西北,听说皇帝驾崩,他连夜骑马回京,都没有看到先皇的最后一面。
可是那躺在棺柩里的样子,陆子晋忘不掉。
脸上是枯黄的,眼窝深陷,唇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身上,都仿佛能看见骨头。
太医说,就像是被人抽走了气血。
只留了一副骨头。
“那能看的好吗?”乔管家的心被提了起来。
难怪他早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林湾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结合陆子晋说的,到像林湾生了什么药石无医的病。
那他要不要现在就把那封信交给陆子晋?
乔管家心里斟酌着。
“不一定。”陆子晋摇头。
他还想说什么,远远的,传来了宋义的声音。
“王爷,司将军来了。”
陆子晋回头,开口道:“让他去正厅。”
说完,陆子晋朝乔管家道:“乔叔,司云来了,今天中午多备一份菜肴。”
“好。”
乔管家放下了心里的想法,乐呵乐呵的去厨房。
想起什么,他走到一半又回头道:“王爷,昨天宋小姐的婢女清水过来,看见了郡主。虽说郡主还是郡主,可虎落平阳被犬欺,王爷还是早点找到郡主的好。”
纵横官场十几年,乔管家风风雨雨都看过。
清水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心里想的什么,自然藏不住他的眼睛。
他当时觉得没必要,可以现在想想,林湾无处可去,身边没有婢女,又生着病,这时候,若是那个婢女去找麻烦……
想到这里,乔管家轻叹了一声:“你就不该把人接过来。”
陆子晋:“……”
心里虽然无话可说,可陆子晋还是应了下来。
“马上就让宋义出去。”
“那就行。”乔管家点了点头,终于欣慰的笑了。
乔管家去安排中午的菜肴,陆子晋则去了正厅。
去之前,还特意让人把另外两个护膝取来了。
司云看见护膝的那刻,忽然想起昨天林湾说的,有一双护膝。顿时皱眉道:“这个怎么在你这里?”
昨天他出府准备了一趟,后面就直接去了军营,安排他离开以后的训练。
直到今天早上回去,才发现林湾不见了。
想起林湾要去相府拿东西,他去了一趟相府,得了守卫的消息,又找到了景王府。
只是……他话还没问呢?
陆子晋就直接把东西拿出来了?
那林湾呢?
“昨天林湾落下的。”陆子晋并没有多说。
司云却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怎么来景王府了。”
“说来话长。”陆子晋给司云倒了一杯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最后似水可有什么动静?”
似水,是大援和明国相连处的一座城池。
明国人要来接宁忆煊回国,唯一能挑的地方,就是似水城。
因此,他们要杀宁忆煊,也只能挑似水城。
只有这里的死人,才不会与两国之间有什么纠缠。
“没动静。”
说起正事,司云就把林湾的事先搁置在了一边,直接像汇报任务一样的开口。
“司雨一直盯着似水的,保证宁忆煊出不了大援,回不了明国,不过,这几日我有事,需要去一趟西北。届时还希望王爷可以亲自走一趟。”
陆子晋皱眉,抓住重点问:“你去西北做什么?”
若说恨宁忆煊的人。
除了他陆子晋,那第一个肯定就是司云。
司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杀了宁忆煊为苏幕锦报仇,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不去似水,反而要去西北那荒无人烟的地方。
难道有什么比宁忆煊更重要的事?
陆子晋猜不明白。
“帮故人做一件事。”司云幽幽一叹,“明日我就启程出发,若是日子快,半个月应该能回来的,王爷,这半个月,就麻烦你了。”
麻烦,并不仅仅是军营的事,宁忆煊的事,还有其他事。
陆子晋却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司云的那就话,给了他一种错觉。
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太久了。
“你去究竟是做什么?若不说明白,似水的兵,今天就会撤掉。”
陆子晋话里带了一些威胁的味道,眉头也紧缩着,“还是说,你去西北,比杀了宁忆煊不让他回国更重要?”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反正回来了也藏不住。
司云想了一番,坦诚道:“去找太子。”
“什么?!”
陆子晋拍桌而起,下一刻,他质问道:“如今陆廷是皇帝,哪里说得上太子二字,更何况,你知道太子一旦回京,很可能,你什么赏赐都没有,不仅如此,还会被人说居心叵测。”
“那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我司云行得正做的直,我一点也不在乎。”
司云顿了一下,又道:“还请王爷答应司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