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林金莲话说到一半,忽而反应过来,撇着四周看热闹的人道:“是看不惯你!堂堂的郡主,竟也做这些勾三搭四的事情。”
林金莲说完,又道,“林湾,好歹曾经也是姐妹一场,林家的教养都被你忘了吗?”
听到“教养”两个字,林湾终是忍不住了,轻声一笑。
“林四小姐有一天也会谈教养这个字?上京谁不知道你横行霸道,怎么的,如今用你的丫头顶罪,你脱了个干净,就以为谋害嫡长的罪名不在你身上了?”
林湾轻吹走茶上的热气,而后抬眸看着脸色瞬间发白的林金莲。
场面凝固了几息,林金莲开口道道,“那是我的丫鬟做的,与我无关。”
看着林湾气定神闲的模样,林金莲突然有些害怕了。
这份害怕,来源于林湾刚刚说的话。
明明她才从镇府司出来,林湾就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不仅对她从镇府司出来毫不惊讶,而且连她怎么出来的,都能说的清清楚楚。
昨夜林清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了皇上,而后写了一封信,着人送到相府。
信上只有四个字:弃车保帅。
红果被拉出去顶罪了,不仅认下了谋害林启的罪名,还有谋害林湾,教唆林金莲口不择言的罪名。
林金莲这才得已干干净净的从镇府司出来。
可这是秘密,皇宫里除了陆廷和林清,无人知晓,就是相府,也只有林昌卫和云以寒知道,林湾怎么知道?
林金莲心里打鼓。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听到沈婷的话,就气冲冲的往郡主府来。
林湾精于算计,不仅如此,还擅长用笑容去掩盖她的心思。
她怎么一冲动,就又忘了!
“呵。”
听得林金莲的话,林湾只有一声冷笑。
“你真以为上京的人都是傻子?你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
林湾看着林金莲,脸上笑容不减,“忘了告诉你,这个办法,还是我同你娘亲说的,我猜你们一定是看到了四个字,弃车保帅。”
林湾说完,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弃了一个丫鬟,保住林金莲。
只可惜……林金莲留下来,也无大用。
若是林金莲有林清的那个脑子,她或许还要头疼一下,只不过,看林金莲如今气冲冲的从沈府就来了,恐怕……进了一趟镇府司,是什么也没有学会的。
林家这一步,亏了。
她能想到的事,旁人也能想得到,只不过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
日后,谁家敢娶林金莲?
林金莲就是出来,也只能做那个骄纵的林家四小姐。
“你……”林金莲的手忍不住的发抖,就连腿也在不停的打颤。
深深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出来,她强忍着镇定道:“林湾,你别胡说八道。”
“行啊,那本郡主就不说了,梦令,送送这个林四小姐。”
林湾起身,示意旁人收了椅子。
梦令虽然犯怵,不敢去和林金莲说话,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道,“林四小姐,请。”
“等等。”
林金莲看着林湾的背影,下定决心的喊出了口。
林湾回过身,打量着林金莲,“四小姐还有什么话吗?”
“林湾,你是不是忘了,平乐还在我的手上。”
林金莲从袖中摸出一张身契,高扬过头顶,“你不要你的丫鬟了吗?”
闻言,林湾又坐了回去,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简单。”
林金莲说完,又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信,直接甩给了梦令,语气冷淡,“拿去给林湾。”
梦令没敢迟疑,接过信,恭敬的递给林湾。
信纸还是新的,上面的字迹很娟秀,林湾垂眸回忆了一番,而后开口道:“行,你把平乐留下。”
见林湾答应的这么爽快,林金莲反而有些狐疑。
“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左右我和他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走远些罢了,有什么不好的。”
林湾把信纸折起来,冷淡的道:“林四小姐,本郡主就不多送了。”
闻言,林金莲招了招手,一群人把轿子落下,她连着身契,一起交给梦令。
做完这些,林金莲才回轿子,着人回相府。
轿子的一脚被压了下来,平乐掀开车帘,脸上有些泪光。
“小姐。”
“回来了就行。”林湾轻出了一口气,复问道,“在相府,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平乐摇头,说完又道,“三公子很照顾奴婢。”
“那便好。”林湾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把平乐留在了相府,却也担心平乐受欺负,这才嘱咐林启,希望林启多照顾照顾平乐。
如今平乐回来了,她也可以松上一口气了。
“让小姐挂念了。”平乐俯身。
“没什么,你跟我来。”
林湾捏了捏手里的信纸,又朝梦令道:“梦令,你看着门。”
“诺。”梦令应下。
林湾一路把平乐往书房带,直到确定梦令在书房门口,四处无人,她才开口道。
“平乐,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若你不愿,那便算了,你的身契也可以拿走,去你该去的地方,若是你愿意,待事情结束,你也可以离开。”
听到林湾的话,平乐一愣,呢喃道,“小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林湾摇头,没有多加解释,而是直接开口。
“刚刚林金莲换你,写了一封信,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回相府,若是你愿意,那就去做,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平乐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我……”
平乐的话没有说话,她也在猜度着,林湾知道多少。
“知道你是景王府的人。”
林湾浅笑,接过了平乐的话。
她背身,看着书房里的墙壁上的画。
那幅画,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画的,如今看起来,到有些赏心悦目。
林湾开口道:“第一次出府时,你扶着我上马车,我就摸到了你手上的茧子,那种茧子,不是做活做出来的,而是常年摸剑才有的。”
“就凭这个?”平乐疑惑。
“当然不是。”林湾摇头,“你手上的茧子,只能说明你是习武之人,却不能说明你是景王府的,真正让我起疑的,是许文杰。”
平乐想了一番,不由笑道,“原是这里。”
“不止,我不能凭借这些就断定,真正让我确定内心想法的,是镇府司。”
林湾负手而立,“镇府司是人间炼狱,我一直以为镇府司都是男人,直到那天,我在镇府司看见了女人。上京习武之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甘愿来做一个奴婢的,因此,你只可能是镇府司的人。”
换言之,平乐只可能是景王府的人。
“小姐的聪慧,当真无人能及。”
平乐拿着身契,直接跪下道:“景王口谕,若平乐能回小姐身边则脱去镇府司少司一职,认郡主为主。”
平乐说完,连磕三个头道:“请小姐收下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