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捆红鞭在手,雷霆盛怒之下,鞭子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空中,一道红光犹如赤练蛇般,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相互搀扶的阿棠和阿牛的方向俯冲而去。
阿牛修为高于阿棠,即便是眼睛看不清,也能感知到对方的来势汹汹。
遒劲有力的鞭子朝他们甩过来,几乎是同时,阿牛挺身而出,双手搂住阿棠将她护在了身下。
月娘亲眼看到牛妖护着小花妖的行为,美艳动人的脸庞上怒气更甚,原本只是为了吓唬一下胆大的小花妖,因此这鞭子力道看似凌厉,实则她暗中使了巧劲,就算是到了小花妖跟前,鞭子也会徒然改变轨迹,断然是甩不到她的身上。
而现在这只青牛妖突然挡在前面,打破了她的计划,这捆红鞭甩出去,早已经有了它注定的轨迹,即便是她这个执鞭者,也难以改变。
电光火石间,月娘眼睁睁的看着鞭子,狠狠地落在落在阿牛的后背上。
赤红色的光芒划过阿牛厚实的背部,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割开了牛奔后背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阿牛吃痛,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过,他为了让阿棠安心,硬是忍着疼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月娘见状,在眼底烧蹿的火苗稍微缓和了些,冷声道:“你这头蠢牛对这只花妖倒是挺上心的。”
“你才蠢,阿牛是世上最聪明的牛,一点都不蠢!”阿棠实在是太生气了,这个仙女姐姐喜怒无常,脾气差,还动手打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听着花妖顶撞的话,月娘才降下来的火气,又被点着了。
她艳丽的脸上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步一步地朝着阿棠逼近:“小花妖,你说谁蠢?有本事再说一遍!”
阿棠被月娘的威胁话音给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阿牛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压着声音,提醒道:“阿棠,好汉不吃眼前亏。”
刚才那鞭子来势汹汹,虽然没有抽中她,但是阿牛却替她挡了,听着阿牛还能够正常说话,她心里总算是稍微安了点。
只是,她不想妥协,更不想阿牛白挨打。
心念流转间,阿棠退缩的身体不由往前挺了挺,理直气壮地回应:“我就说仙子姐姐蠢了!”
月娘被气地火冒三丈,当月下仙人几万年了,平日里无论是多高品阶的神仙,但凡是是对各自姻缘有所期盼的,在她面前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而眼前这只修行不到千年的小花妖,居然敢如此放肆地顶撞她,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双美艳的瞳孔里暗流涌动,越是气恼,面上的怒气消散得反倒越快,若是不了解她脾性的人,一定会误以为她是自动消气了。
祁玄御风而来,从高耸的云端睥睨整个天界,恰好在姻缘阁上空,探查到了阿棠的气息,等他从云端降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阿棠气鼓鼓的倔强骂人声音。
见月娘似要发怒,他疾驰而下,身体不偏不倚地挡在阿棠的前面:“月下仙子别来无恙。”
眼前忽然晃过一道月白色的身姿,等到看清来人,月娘恼怒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今儿个刮得是什么风,祁玄上神怎么有兴致来本仙的姻缘阁?莫不是打光棍久了,想要本仙替你牵红线,安排一段才子佳人的好姻缘?”
挖苦的话音落下,阿棠已经乐不可支地开口:“上神,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阿棠的!”
“住口。”祁玄袖袍轻抚过阿棠的面颊,抬手间,已经将她幻化成一朵花骨朵,随手放进了袖口里。
阿棠一个不留神,直接跌进上神的袖袍,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如同那日她溜进南天门,被一群神将追踪,上神也是把她藏在袖子里,救了她的小命。
“祁玄,你什么意思?”月娘看到阿棠被祁玄护在袖子里,脸色不好看地质问出声。
话音落下,阿牛已经迫不及待地抢白:“上神,都是阿牛不好,带着阿棠私下找地方练习幻形术,才会误闯月下仙子的姻缘阁,上神要罚就罚阿牛,跟阿棠没有关系的!”
闻言,祁玄淡漠的眼光闪了闪,视线落在牛奔后背的伤处:“牛奔,你身上的伤是何人所为?”
听到祁玄问蠢牛的伤,月娘咬牙,愤愤道:“祁玄上神这几万年深居简出,记忆是退化了不成?连本仙的捆红鞭造成的伤痕都辨认不出来了?”
月娘咄咄逼人,祁玄仍旧面不改色,淡声道:“月下仙子见谅,本尊年纪大了,记性自然是不如年轻的时候。”
“祁玄!”月娘气结,除了直呼上神名讳,她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解气了。
阿棠躲在上神的袖袍里,听着之前凶巴巴的仙女姐姐被气得没话讲,暗自佩服上神真是厉害。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哞”的牛叫声。
紧跟着,耳畔又传来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心里着急,阿棠情急之下,便想着从上神的袖子里飞出来。
只是,她努力扑棱着花瓣往外飞,刚到袖口的位置,就直接撞上结界弹了回去。
“老实待着。”祁玄察觉到袖子里小花妖的胡闹,用秘音传声警告阿棠。
月娘看到笨牛昏倒了,凶巴巴的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那鞭子是无心之失,可伤害已经造成,她就算解释了祁玄也未必会信。
再说了,她也没有跟任何人交代的必要。
这么想着,月娘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求和的意思,扬声道:“本仙打的就是归一阁的学子,祁玄你要是想替他们主持公道,大可以去天君那里告状的!”
祁玄蹲在阿牛的真身边,从腰间的净瓶里掏出一粒丹药,放到阿牛的嘴边:“吃了它。”
阿牛昏昏沉沉间,听到上神用命令的话音,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把丹药吞进了肚子,丹药入口有些泛着苦,很快这股苦味转变成了涩味,顺着牛舌一直延伸到喉咙,等到牛胃里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体有股热流从胃部一直向外扩散。
他觉得身体正在进入一种全新的状态,说不上来,就像是每次修炼个几百年,身体都要突破一个极限,才能够精进修为是一个道理。
渐渐的,阿牛沉沉地睡过去,径自进入了属于自己的太虚幻境之中。
而这时,祁玄才缓缓站起身,对上月娘咄咄逼人的目光,朱唇亲启:“月下仙子打错人了,今年归一阁的教司本尊也是其中一员,这头青牛是本尊的学生,并非曾经冒犯过仙子的南屿神君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