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月从未见过那个天界哪个女子能够近祁玄的身，就算是姐姐，也从未这般靠近过他。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天界最近盛传的流言，她脸上强撑的镇定彻底土崩瓦解：“玄哥哥，你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花妖当真是宠极了？”

明明是用陈述的语气在说话，可是字里行间里却透着浓浓的质问之意。

粉黛收敛心神，脑袋瓜快速地转着，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神色地退到房间旁边，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放有画卷的瓷缸——为什么一点都不脏了？难道是小花妖用了什么妖法？

眼神闪烁间，只听槿月上神情绪略微激动地出声：“玄哥哥，现在整个天界都在传你这个小花妖过分维护，是对她有别的想法！”男女之情这几个字眼，槿月到底是不敢说出口，生怕若是真挑明了，万一玄哥哥承认了，那她的喜欢又该安放在何处？

门口突然多出两个人，祁玄淡漠的脸庞上，明显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

阿棠摸着磕碰得红彤彤的鼻尖，听到外头质问的女声，下意识地抬头，眼里扑闪着不安：“上神……”

这时，祁玄已经转身，将阿棠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他的身后：“槿月上神闯进本尊的书房所谓何事？”

“玄哥哥……”槿月眼里隐约有光亮闪过，眼前的这个谪仙男人一如初见般，总是对她淡淡的，冷冷的，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如何变迁，他待她的态度始终如一，唇瓣微动，她只无奈地喊了声祁玄，便在没有勇气往下说。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阿棠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上神高大清冷的背影，心中暖暖的，只是槿月上神质问的话，让她感到很震惊，天界什么时候有这种胡说八道的流言？

思绪翻飞，想到之前槿月上神气冲冲地跑来质问她，恍然大悟，原来最近她总觉得四处总有充满敌意的眼神在盯着她，都是因为这种不实流言造成的。

想到这里，她沉不住气地站出来，扬声道：“槿月上神，上神是阿棠的恩人，如果非要说谁对谁好，那也是阿棠想尽法子，拼命地对上神好”，说着，指了指站在门边的粉黛，“她在青羽殿侍奉的时间最长，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是不是阿棠对上神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这小花妖说话总是这样不着调。

祁玄面色坦然，面对槿月的质问，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倒是阿棠无厘头地冒出来，说着那些维护他的话，让他觉得甚为头疼。

“阿棠，书房打扫完就回屋去。”不想小花妖被天界的流言蜚语影响，惟愿她做一只单纯无忧的小花妖。

话音落下，祁玄袖袍一挥，直接将身边的阿棠送出了屋子。

见状，槿月漂亮的眼睛里，妒火中烧，玄哥哥居然可以无视她的质问，如此明显地护着小花妖：“玄哥哥，你当真是不要自己的清誉了？你怎么对得起我姐姐！”

“槿月上神，青羽殿不是你的朝华殿，请注意自己的言行。”祁玄面色沉静，肃声道。

“槿月上神，奴婢送你出去吧。”粉黛暗自计较了一番，今天诸事不宜，暂且放过小花妖，反正来日方长，说着，已经壮着胆子去拉槿月上神离开。

只是，她一个低等仙娥，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扯着槿月上神的衣袖往外走，槿月上神却偏是不肯就着台阶下。

这下子，粉黛急得额头都冒冷汗了。

再看那只小花妖，也站在书房门口，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一直盯着她，明显是在等着她回答问题，可恶的花妖，真是小瞧她了！

“槿月上神，这边请。”粉黛硬着头皮道。

话音落下，槿月甩开了粉黛的手，对着祁玄道：“玄哥哥，今天是我的生辰！”

“祁玄在此恭祝槿月上神。”祁玄面无表情地恭贺，随即毫不犹豫地拂袖，直接合上了书房大门。

房门关闭，将一切都隔绝在外，他淡漠的脸上，神情渐渐起了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维护小花妖变得这样不分场合了？从瑶池夜宴开始，从凡界历劫开始，从历劫归来开始，亦或是从遇见便不问缘由地助她躲过神将搜捕开始……

一门之隔，跟屋子里的平静相比，外头就要热闹许多。

槿月上神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粉黛也要跟着出院子，阿棠却在这个时候挡住了粉黛的去路。

粉黛想求助槿月上神，可槿月上神明显是受了刺激，完全没有要理会她即将陷入困境的情况，仍旧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瞬时，粉黛有些急了，对着阿棠面色不善道：“小花妖，你想闹事也得分情形！”

“粉黛，到底是谁想闹事？”阿棠一向觉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包括恩怨也是一样，“你放心，我没有把你故意陷害我的事情告诉上神。”

听着小花妖直白的话，粉黛眉头蹙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只要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行了。”言语间，阿棠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小花妖突然变了脸色，粉黛心有余悸地想到了当初在竹院差点被掐死的那一幕，瞳孔不由骤缩成黑点，几乎是同时，她失控地大喊一声“救命”夺门而逃。

阿棠看着粉黛惊慌失措逃跑的模样，面露得意，哼道：“别以为我是小花妖就好欺负！”

对，她就是故意扮严肃的，昔日在竹院遇邪祟的事情，并没有在她的脑袋里留下记忆，还是这两日从蚕宝胡扯吹牛的零碎话语里听到些端倪，说是那日她被邪祟上神性情大变，差点把粉黛掐死。

本来，阿棠并不把蚕宝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刚才粉黛实在是太讨厌了，于是灵机一动便假装严肃变脸的模样，试上一试。

没想到，粉黛居然真怕了，看来蚕宝没有胡说八道骗她。

思及此，阿棠看向门边的眼眸里，神色不由沉了沉，无论她长得跟谁像，性情多不讨喜，她就是她，一只为报答上神而活的花妖——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