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

就这样走了。

她明明身处恶鬼的世界，但却从顾青山面前消失，直接去了天使的世界。

顾青山十分肯定，琳的离开并没有触发恶鬼世界的屏障。

所以——

她还是在恶鬼世界之中？

或者说，天使世界是恶鬼世界的一部分？

顾青山想了会儿，还是觉得搞不清楚情况。

没办法，诸界之中的秘密太多了，更何况是恶鬼世界这种什么都藏着掖着的存在。

顾青山叹了口气，低头望向手中的怀表。

这是一块有着厚厚表壳的灰色怀表，看上去颇不起眼，时时刻刻发出滴答滴答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表面上的黑色指针不断跳动。

下一秒，战神界面上飞速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发现物品：非融合式世界链接器。”

“此链接器具备封闭循环世界的跳转功能。”

“在固定的某些时刻，你可以凭借此链接器，直接跳转至与当前世界链接的另一个世界。”

“科技侧的杰作！”

顾青山看着这块“怀表”，一时没有动。

非融合式世界链接器……

关键在于“非融合”与“链接”两个词。

顾青山问道：“战神界面，什么是‘非融合’？什么又是‘链接’？”

战神界面划走魂力，回答道：“‘非融合’就是不会融合的世界，它们以其他方式产生了闭合的循环结构。”

“这样的诸界之间，通行的规则十分严格，如果不满足规则，就绝对不可能从一个世界抵达另一个世界。”

“‘链接’则跳出了规则，只要满足某种条件，就能够直接在这种闭合的循环世界之中跳转。”

“以上，回答完毕。”

顾青山沉思了许久。

这个回答，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他忽然想起许多事。

“闭合的循环结构……”

顾青山沉吟着，忽然心头一跳。

六道轮回不就是闭合的循环结构么？

至于“链接”，岂不是能直接让人从天界跳到黄泉，从黄泉跳到人间？

难道——

他仔细望向表盘。

只见表盘上有着六个刻度，其中四个刻度已经有了相应的图标。

一个图标是恶鬼之面。

一个图标是天使之翼。

一个图标是黑暗隧道。

还有一个图标，则标识着一扇门。

那扇门顾青山见过。

——鬼门关！

此刻，表盘上的指针正指向天使之翼。

一行行萤火小字随之出现：

“注意：当前时刻可发动非融合式世界链接器，前往天使世界。”

“付出一万点魂力，你将可以直接跳转至该世界。”

“请注意，一旦你跳转至天使世界，就将暂时无法回归恶鬼世界，直到时间流逝，指针再次指向恶鬼世界的刻度。”

顾青山盯着表盘看了会儿，发觉它的指针是按正常的时间流逝在走针。

也就是说，每当抵达某一个时刻，这个表就可以带着自己前往指定的世界。

——从这块表上的记载来看，它应该是属于恶鬼世界这一方的。

永恒深渊竟然能搞到这样的东西，肯定也是非常不容易。

倏忽之间，顾青山猛然想起一事。

当初在虚空城，自己攻入教会的时候，假御卷准备撤离。

当时他做了什么？

是了，当时他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还说——

“差不多也拖到了这一刻，我们先去天国世界，再去那个地方。”

顾青山默默点头。

这就很清楚了，那个天使圣子，是在等待进入和恶鬼世界链接的天使世界。

顾青山忽然有种战栗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战栗。

他凭直觉就能察觉到，某种巨大而隐秘的秘密正一点一点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一开始，他以为恶鬼世界只是一个六道碎片世界。

后来恶鬼世界竟然有一条长长的隧道，链接了许多末日世界，通往不知何处。

当他初步以为自己弄明白了这里的情况，琳出现了。

她用一块怀表，离开了恶鬼世界，去了天使世界。

然后得到了这块表。

上面有六个刻度，四个世界的标识。

这到底代表什么？

顾青山轻声道：“六个刻度，其中四个刻度已经有了世界，那么，另外两个空白的刻度代表什么？战神界面，你知道吗？”

“空白的刻度，代表着还没有链接上一个世界。”战神界面回应道。

“也就是说，六个刻度是为六个世界做的准备，其中四个已经就绪，还差两个世界。”顾青山道。

“正确。”战神界面道。

六个世界。

六道轮回。

难道恶鬼们再重造一个六道轮回？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那个圣子的分身在离开之际，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六道争雄的时代就要来临了，而我们……准备摧毁整个六道轮回，改写时代的未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倒是有这种可能……

——不对。

顾青山很快反应过来。

薛奴说过一段话：

“……但现在永恒深渊战败马上就快战败了，接下来，三位主人就要开始争夺我们恶鬼世界战争之主的位置。”

六道战争之主，是为将来六道争雄所准备的。

如果他们要摧毁六道轮回，那又何必参与圣选，争夺战争之主的位置？

薛奴是鬼主的手下，正与自己把酒言欢，刚把自己当成小弟，不太可能欺骗自己。

天使圣子则是忌惮着自己，不太可能说真话。

顾青山沉思着，再次望向那枚怀表。

——表盘的空白刻度上，还剩最后两个世界的位置。

一旦六个世界形成闭合的循环链接，恶鬼们会做什么？

越往下想，顾青山越觉得心惊，仿佛陷入无穷的黑暗深渊。

秘密的真相太过于浩大，太过于精密，它历经了无数的岁月、数不尽的计算和设计，正在徐徐成型。

忽然，顾青山神情一动。

在他的神念之中，数不清的恶鬼从天空到地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他们正在靠近飞舟。

山女的声音响起：“公子，恶鬼们快搜过来了，要不要我变成陈五？”

顾青山陷入犹豫。

一开始，他准备救下琳，然后藏在飞舟上，在前往命障鬼主府的路程上一起逃走。

琳确实救了回来，却朝自己展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秘密。

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想了一息。

“算了，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他摇头道。

“为什么？公子你可以扮作薛奴，而我可以扮成陈五。”山女疑惑道。

顾青山道：“薛奴的地位可能比较高，他一死，想必鬼主府那边就知道了——我们得走了。”

“那我们去哪里？”山女问。

“我先试试。”顾青山道。

一阵白雾涌起，将他彻底笼罩，但很快又散去。

在他面前的虚空中，萤火小字不断地冒出来：

“你的世界之术：“雾界降临”受到闭合的循环世界规则限制，被规则屏障所阻拦。”

“你不能离开当前世界，前往世界屏障隧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道：“果然是闭合循环的世界，我也没办法。”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恶鬼们的声音：

“这是命障鬼主的飞舟。”

“他们人呢？”

“好像也参与了搜寻。”

“飞舟上还有人吗？”

“去看看。”

顾青山不再犹豫，身周再次涌起白雾。

他从原地消失。

……

矿洞深处。

一个偏僻的矿道。

白雾散去，顾青山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