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钟璃回到大营中,与钟璃一起前去的霍云齐没忍住。
他说:“王妃刚刚的话是故意的?”
东陵皇此时正是怒火滔天的时候,就怕无人凑上去给他撒气,找不着人来推卸自己的过失。
钟璃在这种时候模凌两可的说这种话,无异于就是相当于将欧青木架在了火上炙烤。
看东陵皇先前那反应,就算钟璃刚刚是在明着挑拨,欧青木接下来的日子也绝不会太好过。
钟璃闻言轻轻一笑,说:“我为何不能是无意的?”
霍云齐不加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无意的还能这么明显?”
要真是钟璃暗地里与欧青木达成了什么协议,钟璃就算是为了欧青木的小命着想,也绝不会在东陵皇的面前说那样的话。
霍云齐笃定地说:“是故意的。”
钟璃看他一脸认真,撑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确是故意的。”
与东陵皇的年老昏庸不同,欧青木如今正是青壮之时,心中的野心也像年纪一样磅礴。
若不是头顶上压着个怎么折腾都不死的东陵皇,欧青木接手了皇位,东陵的境况绝不会是如今这般。
东陵强了,对大褚和镇国军的威胁自然也就强。
钟璃当然不会做是不管任由欧青木发展。
她先前的挑拨虽低劣,可也能暂时给欧青木添上些麻烦。
钟璃的要求不高,只要欧青木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碍眼就行了。
迎风城在今日迎来了新的主人。
祁骁亲笔写了一副牌匾命人挂在了城门之上,城中将士正喜气洋洋连声欢呼的时候,城门不远处的黄沙地上掀起了阵阵尘土,随之响起的是滔天的马蹄撞地之声。
站在城门上的祁骁和钟璃同时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看清竖在最前头的祁字大旗,钟璃忍不住会心一笑。
“之前拦截东陵回大军的人来了。”
柏骞承和祁仲两人下了马就弯着腰不停的呸呸呸,试图将嘴里的黄土沙尘吐出来。
可一路行来不知吃了多少,怎么都吐不干净。
钟璃好笑的让人打来了水,本是想等着这两人清洗干净了再说。
性子稍微急些的柏骞承却是有点儿等不及。
他仓促灌了一口水漱口,吐了之后抹着嘴说:“宿城,宿城打起来了!”
祁骁和钟璃对视一眼,不由得勾唇一笑。
“哦?怎么打的?”
钟璃事先的猜测没错。
南疆大军人都到了宿城不远处了,的确是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故而给钟璃他们让了路之后,安溪就直接带着浩浩荡荡的几十万大军朝着宿城去了。
宿城被钟璃和祁仲带军包围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几日的正常。
可不等城中百姓和龙椅上的祁琮松口气,宿城又被围了。
安溪手中的兵力并不算多,一开始祁琮也没太在意。
可交手几次后,祁琮的猪脑子也总算是灵光了一回。
为何宿城中的布防安溪如此熟悉?
难不成是宿城中出了暗鬼?
俗话说的好,疑心出暗鬼。
哪怕是没有鬼,祁琮心中起了疑云,这个所谓的暗鬼也一定要被找到。
祁琮不愧是一个妄想成为千古明君的皇上。
他先是大肆让人暗中调查可疑之人。
这事儿被交给了急于重获圣宠的叶相去办。
叶相不愧是深谙祁琮心思的人。
他不忙着查内鬼是谁,反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平日里总拿大道理压制祁琮皇权威严的文官给弄倒了台。
甭管是真的有嫌疑,还是怀疑你有嫌疑。
总之,只要叶相看你不顺眼,那你就是内奸无误了,统统不问三四直接扔进大牢。
这些人被清理了,祁琮耳边清净不少对叶相的办事效率也极为满意。
之前因钟璃的奸计陷入绝境的叶相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翻身,重新成为了祁琮身边当之无愧的宠臣之一。
叶相复宠后,挖空了心思的想讨祁琮的欢心。
他知道祁琮最忌讳兵权在别人的手中拿着,索性就怂恿祁琮将兵权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亲自指挥战斗。
他说得振振有词,不惜还引用了祁骁和钟璃在军中的威望来说服祁琮。
祁骁和钟璃为何在军中威望空前所有?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身先士卒让将士们心服口服?
叶相说:“当然,皇上是天子之尊,自然是不可像那种莽夫一般行事,您不需要亲征,只要在战鼓敲响时站在城楼之上,说几句鼓舞激励将士们的话就可。”
叶相小心的看了一眼祁琮的脸色,确定他心动后才说:“有皇上的真龙之气庇佑,我军必能大获全胜,将南疆敌军彻底击溃!”
祁琮本就容易被怂恿。
叶相说的又是他极为在乎的事儿,不用叶相再多劝,祁琮就点头说了好。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说起来就实在是太戏剧化了。
祁琮以外行人的专业姿态接管了兵权,然后就是稀里糊涂信心满满的一通乱整。
祁琮在权谋之术上的确有几分天份。
但是于兵法战术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猪。
在他猛如虎的操作之下,宿城大败三场,损失惨重。
南疆大军赚了个盆满钵满,开心得不分昼夜的在宿城底下嗷嗷唱歌。
宿城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祁琮为激励士气,还极为勇武的亲自上了战场。
然而养尊处优的皇上哪儿是能受得住战场之苦的人?
他刚刚上了城墙,城门底下的安溪就射了一箭上来。
祁琮受到了惊吓,差点当场就从城墙上滚了下去。
扬言要御驾亲征的皇上被一箭吓得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一幕对坚守宿城的将士造成的冲击前所未有的大。
也动摇了将士们坚守宿城的决心。
军中本就以强者为尊。
谁强将士们就服谁。
之前听从皇上的命令,那是因为将士们的骨子里就刻画着忠君爱国的印记。
可当今圣上不爱民也不顾惜兵士。
空有满腔大话说不尽,不做半点实用之事。
这样的皇上,真的值得将士们拿性命去跟从吗?
这样的质疑从心头起,无声的在将士们的心头蔓延。
随着接下来的战事越发混乱,将士们对祁琮的不满也逐渐堆积到了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