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的话音落下,钟璃震惊的看向了霍云齐。
霍云齐短暂的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仔细看的话,甚至会发现他的眉眼间蕴含着难掩的讽刺与高傲。
他挑衅似的对着祁骁微微抬了抬下巴,要笑不笑的。
“你说呢?大侄子。”
钟璃……
这么嚣张的吗?
钟璃无言以对的时候,祁骁没理会霍云齐的挑衅,只是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你与其在这人挑衅本王动怒,不如好生想想,怎么在祁琮发现你还活着之后全手全脚的从京城脱身。”
祁骁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要是让他知道你还活着,等着你的会是什么,本王就当真不知道了。”
祁骁似乎是懒得理会霍云齐和秦鹤,拉着钟璃站起来就要走。
他们从霍云齐的身边走过的时候,霍云齐突然说:“你不想要母蛊了?”
霍云齐恶意满满的看了祁骁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体内的蛊虫发作已经超过五次了吧?”
“你知不知道,一旦蚀心蛊发作超过十次,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钟璃的瞳孔猛地缩紧成了一枚针尖,下意识的拉住了祁骁。
她扭头问霍云齐:“你要怎样才肯将东西给我?”
霍云齐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浪子似的,抬着下巴看着钟璃,眼里全是阴狠的冷意。
他说:“那就要看你们拿得出什么条件来换了。”
钟璃被他眼中的冷意所惊,稍微迟疑了一下才避重就轻地说:“你想要什么?”
霍云齐好笑的呵了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钟璃的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霍云齐却像是没看出钟璃眼中的不悦一样,自顾自地说:“只要我见到了祁琮的人头,我就立马将母蛊给你,我还可以保证,一定能妥善处理将祁骁身上的蚀心蛊清理干净绝无后患,怎么样?”
看钟璃不语,霍云齐放缓了语调,慢条斯理地说:“对别人来说,这也许很难,可对镇南王府而言是没多大难度的。”
“祁琮的性命不值钱,换一个皇帝也无所谓,可死了一个祁琮,就能让祁骁活着,不好吗?”
“对你们而言,这个买卖并不亏本,你为何不肯答应?”
霍云齐仿佛瞬间化身成了个最具诱惑力的骗子,拿着手里的糖果诱惑着钟璃松口点头。
可最终钟璃的反应却是让他失望的。
钟璃缓慢又坚定的摇头,说:“不行。”
祁琮的命是不值钱。
钟璃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可这样的事儿,镇南王府不能做。
或者说,现在不能做。
弑君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黑点,也是最受世人诟病之举。
在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之前,哪怕手里的刀已经高举过了头顶,也绝不可轻易落下。
否则镇南王府数百年来用无数人的血肉躯骨造就的英明就会彻底毁于一旦。
霍云齐说得轻巧,换个皇帝便是。
可如何大褚内忧外患隐患重重,如果祁琮再在此时出了问题,大褚注定内乱动荡不安,只怕祁琮的丧礼未过,四周虎视眈眈的异族立马就会挥兵南下长驱京城。
一个人的生死与无数百姓的生死相较,哪怕那个人再重要,也显得微弱了一些。
钟璃禁不起,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来做交易的条件。
见钟璃拒绝,霍云齐报复似的笑了起来。
他说:“不答应是吧?”
钟璃面沉如水的摇头。
“不行。”
霍云齐指着一直没说话的祁骁,说:“那你就不在乎他的死活了?”
钟璃心头一紧,忍住了扭头看祁骁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不行。”
霍云齐似乎还不甘心。
祁骁却说:“你不必在此巧言令色,这样的条件,本王与王妃都不可能同意。”
祁骁面带嘲讽的笑了一下,说:“你也不必拿旁的话来激本王,你说的那些,本王半点也不在乎。”
霍云齐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祁骁,字字发凝。
“你就真的不怕死?”
祁骁闻言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眼中讥讽越发浓郁。
“本王十四岁上战场时,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不得好死。”
“我何曾怕过?”
霍云齐久久无言,祁骁却是彻底没了与他周旋的心思。
祁骁拉着钟璃径直往外,一步也不曾停留。
霍云齐失魂落魄的坐着,两眼空洞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紫纱走了进来,对着霍云齐跟秦鹤说:“王妃说二位的要求她无法应下,还请二位自便,镇南王府绝不会阻拦二位离开。”
秦鹤似乎刚刚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听见这话难以置信地说:“钟璃真让我们就这么走了?”
“她不要祁骁的命了?”
今天走这一趟,秦鹤本就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念头来的。
都沦为钟璃和祁骁的手下败将了还能全身而退,这绝对是秦鹤与霍云起都从未想过的。
面对秦鹤质疑,紫纱并未多做解释。
她只是垂首说:“无法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二位请便吧。”
直到紫纱走了,秦鹤都没回过神来。
他很茫然的看向神色晦暗的霍云起,说:“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放我们走?”
霍云起之前被喂下去的药药效已过,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不答反问:“你觉得不会?”
秦鹤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正常。”
按理说,明知母蛊就在霍云起的手里,钟璃和祁骁就算做出杀人夺蛊的行为也不会让人意外。
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摆着,这两人还真的就甘心就此放弃了?
他们是真的放弃了,还是欲擒故纵搞阴谋?
霍云起没理会满眼狐疑的秦鹤,淡淡地说:“怀疑哪儿不对,出去走两圈不就知道了?”
秦鹤啊了一声,尚未反应过来,人就被霍云起拎着跃身飞出了镇南王府的大门。
霍云起一开始也怀疑祁骁与钟璃的目的。
可随后几日,他们在镇南王府门外晃荡了无数圈,京中各个显眼的地方四处溜达了一遍又一遍,身后始终没有察觉任何人跟踪的痕迹。
相反,也许因为他俩实在是太能嚯嚯太高调了,引得花楼女子倾心不已,秦鹤被女子往头上扔手帕扔得花粉过敏足足打了三天的喷嚏。
至此,霍云起和秦鹤才算是真的信了,镇南王府真的无意死缠烂打的意思。
霍云起和秦鹤在引起更多的人注意之前重新销声匿迹。
半分痕迹不留,像是从未在京中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