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的卜一卦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蒋晓坤身上真有什么难事,他大概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这种真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最近身上的事情已经压的足够多了,虽然暂时没有让他焦头烂额,但至少也足够应接不暇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更希望看到这件事是蒋晓坤自己过分敏感了。
蒋晓坤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初觉得说话神神秘秘的母亲的言语也变的没那么不可接受了,哪一个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大学里安心学习呢?可是他仍然担心的说道:“按你说的,我现在和我母亲都很安全。但是我爹呢,他会怎么样?”
卜一卦微蹙了一下眉头,整件事情里最棘手的其实就是蒋晓坤的父亲该何去何从。现在明摆着,从一开始他父亲开始做资源整合的时候,就被当地的某些集团相中了,与其说是给蒋晓坤的姥爷面子而没去捣乱,不如说这些团体其实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而日后的顺风顺水更说明了,其实蒋晓坤的父亲早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不管是饮鸩止渴也好,被*无奈也罢,但总没把自己同这些割裂开。甚至可能还有一部分的赌徒心理,信任这些人会给他更好的前途。
但老人家内心深处恐怕仍然有着自己的底线,所以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缠的太紧已经勒进肉里,此时想脱身,恐怕连命都要搭上。这种事情已经同壮士断腕的勇气无关,要知道,只听说过壮士断腕,谁听说过壮士断头?
这次中央的政策卜一卦也略有耳闻,拜蓬勃发展的网络所赐,信息资源现在越来越多的被公开化透明化,这是网络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和公平。因为这些,卜一卦知道这次政策制定的主要策划者就是孟总理,一个一上台就摆出一副改革架势的实权派。
同中央政策叫板,恐怕哪个家族也没有这么足够大的勇气,毕竟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只是攫取利益的小丑,没人敢跳到台面上来。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们培养的代理人站在台前为他们高声疾呼。从一开始政策试行的时候,就有声音称,这条政策至少让山西少掉上百万的工作岗位,而从事这些岗位的人群往往低学历低能力,他们没有了这份工作,就等于断了上百万人家的饭碗,对社会治安会有着极大的影响。
台前的代理人秀完下限,自然就是该某些企业的领导人表现出态度。这个时候,蒋晓坤的父亲所代表的商人阶层做出什么表态就变得尤为重要,要知道,这些工作岗位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自然也会有解决方案。在快速的掠夺社会财富的同时,他们更应当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
现在看来,蒋晓坤的父亲应该是做出了有损于山西境内绝大多数既得利益群体的选择。这种选择的后果就是,他不仅瞬间失势,更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卜一卦看着桌面上的信,忽然那一串数字和地址跳进他的眼里。卜一卦一拍大腿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说话间将这一排字指给蒋晓坤说:“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给这个电话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蒋晓坤点点头,本来今天如果卜一卦没回来的话,哪怕是卜一卦回来之后他没有发现卜一卦的异常,他都会先打这个电话确认一下什么情况。
卜一卦说道:“那你就先在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对面恐怕是会让你去香港。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你去叫下仁勇,顺便去楼下买张新的手机卡。用仁勇的手机开着免提打一下,我们一边听电话一边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宿舍几个人里,卜一卦和邓萃属于那种有闲钱但不富裕的,自然没有现在看起来属于奢侈品的手机。而蒋晓坤则是一直等着想买到一部满意的家伙,可是迄今为止仍然没有哪部机器能让他完完全全的看上眼。于是刘仁勇就成了这个宿舍唯一一部手机的拥有者。
几分钟之后,蒋晓坤转了回来。其实邓萃和刘仁勇也没走远,就是在对面的宿舍里陪着张偲锋下象棋,蒋晓坤在门口戳着的时候,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卜一卦示意蒋晓坤开始,同时将门锁死。蒋晓坤拨号码的手有些微微发颤,虽然卜一卦同他说的十分清楚,可他仍然害怕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会让他产生动摇。卜一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个舍友论起分析能力不比他差,可是这个心态恐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关系,遇到大事还是做不到稳如泰山。
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蒋晓坤之后,卜一卦主动的替他拨通了电话号码,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眨眼间接通了,恐怕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怀里抱着电话就没离开多远。蒋晓坤喂了一声之后,那边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蒋晓坤么?我是你父亲安排在香港的代理人,我叫莫果,莫文蔚的莫,盛夏的果实的果。”
卜一卦和蒋晓坤对视一笑,对面这位不管是哪边的人,这个名字至少有那么点意思。
对面继续说:“你父亲让我在这边等你的电话,不过这个电话你打的够晚的,我已经在电话旁边呆了二十九个小时了。”卜一卦停到这句话,默默的纸上写下两个字“军人”。
莫果继续说:“现在呢,有几条路给你选,我可以给你参考意见,但最后的结果要看你。第一,你来香港,你父亲留给了你一笔钱,不多,但足够你在伦敦读到大学毕业,从里来香港到你大学毕业,所有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可以放心。第二,你去山西,你父亲身边需要你,你会想这么做,可是我不鼓励你这么多,这样既让你父亲的安排毫无意义,也把自己陷入险地,你不知道这里的凶险,长大之后自然会知道。第三,你去北京,恐怕这条路也没那么容易,你现在走出校门到在北京下车,这期间的凶险同回山西区别不会很大,我也不鼓励你选这条路。”
莫果的言语带着蛊惑性,如果不是一开始卜一卦就看穿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恐怕蒋晓坤很容易会被说服去香港,而之后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蒋晓坤能做主的了。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对面电话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门被踢开,电话掉在地上的一大堆响声,只听到莫果尖厉的嗓音叫到:“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话没说完,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叫声戛然而止。
对面的声音瞬间转为安静,只听得一个声音拿起电话说:“蒋少爷您好,我是您姥爷的贴身警卫员,您以前见过我,但我的名字您可能不知道,我叫莫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