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卜一卦看了看花无为,后者脸上也少了习惯的云淡风轻,乌云密布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他知道出了大事,连忙一把从车水手中抢过报纸,标题上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市委经济顾问乐山疑似身亡,犯罪现场照片曝光!》,标题下没有任何一个汉字,只有几张放大了的照片,虽然报纸打印出的照片分辨率较低,可卜一卦仍然可以看出,两个身影中的一个,明显是自己的父亲彭郁!
“今天大街上的大报小报上都是这件事。”车水说道:“我问过昨天几个在网吧熬夜的家伙,他们说昨天半夜就见到了这条新闻。刚开始是在一家小众的报纸论坛上出现了这张照片,没几分钟就传的满天都是,晨报估计也是从网上得到的消息,照片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加密手段,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扔在了网上。”
卜一卦从中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可他仍然介意彭郁出现在这种场合下。乐山他不认识,但从头衔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官居要职的敏感人士,可新闻中仍然用了疑似身亡这四个字,只能说明连记者都不敢确认这件事的真伪。作为无冕之王,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方法得到内部消息,但却仍然没敢用任何确切的字眼,凭这一点,就可以猜到幕后有人正在用力的掰着腕子。
“你们知道这个乐山是干什么的么?”卜一卦问道。
还是车水先接口道:“网上也有了关于这件事的人肉搜索,得出一个很吓人的结论——乐山是现任市委书记常文山的至交好友。”
“常文山?”卜一卦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次,确认自己的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印象后追问道:“这个人你们有了解么?”
车水马龙摇摇头,让人意外的是,洛大同竟然开口说道:“这个乐山我没有印象,但常文山我倒是看见过一些消息。他是个大山里出来的高材生,据说是那个小村子第一个大学生。在上海读过书,后来去了无锡工作,调回上海后就开始一路高升,有些境外的报纸对这个人比较关注,将他称为近些年少有的进取派。”
卜一卦点点头,习惯性的揉了揉洛大同的脑袋道:“你这里还装着什么,都倒出来给我看看呗。”
洛大同不耐烦的晃了晃头,羊角辫在空中胡乱摆动道:“没了,这些东西都是网上能查到看见的,我来之前看了看,因为这个名字很特别就记下了。”
洛神从花无为怀里接过洛大同,同时对着卜一卦说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找到彭郁再做计较?这件事如果坐实了,谁都救不了他,趁着现在舆论混乱,还可以想想办法。”
卜一卦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虽然他同彭郁不对付,可事到临头,他毕竟还是彭郁的儿子,爷爷音讯全无,彭郁是他唯一能依赖的亲人,如果彭郁再出了事,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花无为也在认真思考着,他对大局不熟,只能从得失角度去思考。救彭郁的好处显而易见,哪怕不考虑卜一卦同他的父子关系,这个男人身上的能量也足够影响现在的局面;可如果不救,卜一卦身边的这些人就不需要陷入这个局里,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正在几人沉默思考的时候,门外飞快又跑进一个人来,来人低声同车水说了几句,又对着卜一卦轻轻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便转身离去。卜一卦看向车水,后者眉头紧蹙道:“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公安厅和上海市局发了联合公告,通缉彭郁……”车水说出的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扔在平静的湖水里,激起的汹涌浪花差点将几人憋死在岸上。
“什么?!”卜一卦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可转念一想,乐山是常文山的至交好友,为好友出头无可厚非,他连忙问道:“是全国性的通缉令么?”
车水点点头道:“红色通缉令,A级,据说连国际刑警都有权介入。在网上现在已经有了对彭郁的协查通知,只要能提供准确线索,视情况给予五万到五十万不等的奖金。”
“彭郁死定了……”花无为低声说道,全然不顾卜一卦瞪向他怒火中烧的眼神继续说道:“你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我现在确定,他如果不离开华夏他就死定了,可如果他离开华夏,他还能活多久?对方这步棋明显是一石二鸟,既干掉了彭郁,又能拔掉你在国内的支持,退一步讲,如果彭郁能从这件事里脱身出来,也势必要暴露出几位会给你们支持的大佬,对方怎么做都不亏。”
“不对啊……对方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卜一卦看着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没有被擦去的日期道:“乐山死了这么久,常文山一直没有动作?如果他们真的是至交好友,这不合逻辑啊!”
花无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犹豫着问道:“乐山和常文山的关系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车水知道这是在问自己,连忙答道:“这些消息都是从网上来的,后来也有人确认过。乐山是某高校的老师,他的学生看到过他出现在常文山家楼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常文山的态度就太可疑了。”花无为低声说道:“经济顾问,说白了就是一个城市经济政策的制定者,如此重要的人物在失踪如此之久后被别人在网上爆出已经遇袭身亡,而发布通缉令的竟然是公安厅。这一切仿佛都在刻意的绕开上海当地政府,常文山究竟怎么了?这件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先暂时不想这么多了!”卜一卦下定决心道:“我们现在去联系曲文,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彭郁对付这种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办法,毕竟当年他的情形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现在还有宋安在暗处帮忙,再不济就让他继续藏起来,藏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找我?”一个声音从服务台后面的休息室里传出来,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探出头来道:“我给你做了这一天一夜的更夫,你就不打算补偿补偿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