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菊这辈子都没想到刘静会死在她眼前。当年还是年轻人的两个人从十几年前开始结成搭档,便再没有分开过。聂小菊不止一次的抱怨过,由于刘静在身边晃悠着,她连出去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可每当这个时候,刘静都会憨厚的笑笑说道:“小菊姐,谁敢要你啊。”
可那个一直会看着她傻笑的家伙现在如同被寒风卷碎的大旗般软瘫在地,再也听不见从他厚厚的嘴唇中吐出的那句小菊姐,也再也看不到他用灵巧的手指布置出一个又一个敌人看不透的陷阱。这个时候聂小菊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子一直在他身边她才会有信心去面对一切,而他倒下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虽然被甩离了爆炸的中心,可冲击波仍然让聂小菊受伤不轻,那枚手雷在钱阿强的计算下,将两人所有可能躲藏的角落都覆盖了进去,虽然有刘静挡在面前,可飞快弹出的破片仍然在她的身上割裂出不少的血口,可她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扑到刘静面前,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下来。
刘静的身子软软的被聂小菊揽在怀里,被冲击波震碎内脏的死状自然不会好看,加上被大量破片正面击中,正在渐渐丧失体温的尸体上伤口密布,仍然不时的渗出鲜血。此时岑参也挪到了刘静身侧,先伸手打出一轮点射,在射击间隙,他才有时间看向刘静的尸体,看到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惨状,岑参的眼里也滑落出血泪来。
聂小菊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从刘静身上摘下那只他用习惯了的微冲轻轻说道:“看好了,小菊姐给你报仇。”
岑参觉得有些大事不妙,刚刚想要阻止,却被聂小菊冷冷的目光蹬了回去。聂小菊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岑参,别拦着我。”
话音未落,聂小菊枪交左手,右手从怀里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枪刺,随着咔哒一声装在微冲上。又重新将自己的头发用力束在脑后,聂小菊对岑参说道:“岑参,记得把我们两个人埋在一起,刘静最怕孤单,我得陪着他。”
岑参眼眶充血,他怎么会听不出聂小菊这必死的决心?将自己拦在聂小菊前进的方向上,他厉声说道:“你就这么让刘静白死?!”
聂小菊低头看了看已经被她轻轻放在一旁的刘静,眼神温柔的说道:“是啊,我要是这么死了,他就是白死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在了,我活着又能干点什么?好多次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条命欠了这么久,债主死了,也该还了。”
“可我只担心一件事啊,”聂小菊顿了顿说道:“他说下去后老爷子会怪他没留个种,可我要是下去了,老爷子看见我,会不会怪我,没早给刘家留个后?”
抬起头来的聂小菊表情愈发平静,一步跨过挡在面前的岑参后大声说道:“掩护我!”
如猛虎下山般的聂小菊毫不顾忌对方射出的子弹,大踏步的从楼梯上直坠而下,随着距离的接近,手中的微冲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前端的枪刺在漆黑的夜色中如毒蛇的信子般融入黑暗中,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岑参和卜一卦都红了眼眶,岑参和身边的一名受伤男子更是同时站起身来,手中的子弹如铁流般泼洒而出,聂小菊目标比常人大,躲过她自然容易得多。
钱阿强手雷爆炸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冲天的火光里他也看到了那个忽然站起的矮小身影,虽然有一刹那他也被这个身影震惊了,但敌人就是敌人,虽然会有钦佩赞赏,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情,敌人的英雄就是我们的噩梦,这是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他没想到,这次爆炸不仅没有让敌人的士气低落,反而如天神下凡般扑出一个不讲理的壮硕女子。聂小菊的身形高大但却并不笨重,接连躲过了几次射击后,手中的微冲掩护着自己杀进了人群,她一眼就看到了钱阿强,虽然不知道这就是刚刚亲手杀害了刘静的凶手,可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她直接找上了他。
一轮点射打出,钱阿强和聂小菊身旁便几乎没有了遮挡。罗文刚要扑上来,却被钱阿强摆手制止,他从靴筒中拽出同聂小菊枪口上样式一样的枪刺说道:“刚才那个是你男人?我给你个正面交手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聂小菊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凶手,她呵呵一笑将枪刺摘下挽了一个刀花,顺手把已经打空了的微冲扔在一边说道:“刚才那个是你扔的?”
钱阿强轻轻点头,手中枪刺虚指道:“你要是想报仇,上来就是,我给你机会。”
聂小菊摇摇头,继续将手中的刀花挥舞的漂亮异常说道:“就看着你刚才出手的角度和时间,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没办法,被你炸死的是我爷们,虽然我俩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手续,可他就是我认定了的爷们。不过我还得谢谢你,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这个家伙也认定我了。”
诡异的笑容在聂小菊脸上绽开,这张看上去没有任何美感的大脸充溢着满满的幸福。她指了指脚旁的微冲继续说道:“他既然自己没法看见,我就带着他的家伙来做个见证,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当年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精于计算的人呢。”
钱阿强此时才觉得事有蹊跷,聂小菊单枪匹马的杀入这里,绝对不会只为了说上几句话,而对方表现出的镇静更让他觉得心慌。这种对危险提前预警的能力是他能走到今天仍然毫发无伤的最大底牌,伊卡贝拉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疤,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可聂小菊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这个壮硕的女子忽然从嗓子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她一边笑一边大声说道:“、、1!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