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侧目看向窗外的布谷鸟沉思良久,决心难下。
眼前少女粉嫩的俏脸耷拉着,可怜巴巴地抠着指甲,她有些于心不忍。
“我是小姨。”
小姨?
那就是娘亲的姐妹了?
难怪那双眼睛与自己的如出一辙,苏青之又哭又笑抱着她的脖子说:“小姨!”
“小姨真好!”
她欢喜地在毯子上滚来滚去,欢呼到:“我有小姨啦!”
“寒秋,上来跟我一起滚!”
苏青之欣喜若狂,将她拽上了火炕。
两人跟树袋熊一样滚来滚去,一会撞到头一会撞到腿,嘻嘻哈哈地笑着,清脆的笑声飘荡在石屋上空,惊走了一片布谷鸟。
“做泥哨最重要的选择上好的陶土,水质、温度都很讲究...”
寒秋娓娓道来,捏着泥哨的半成品开始讲解,苏青之眼睛瞪得溜圆听得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后,苏青之做出了第一件成品:小黄鸭。
“这个鸭子怎么是个大小眼。”
她嘴巴撅的老高,一脸气馁。
“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继续加油。”
寒秋眉眼弯弯,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小黄鸭戴着的鸭舌帽。
苏青之嘴上嫌弃心里还挺乐意,仔细看好像跟李野还挺像,送他好了。
一想到李野她就顺势想到了没心肝的狗仙君。
我偏不给你做,气死你。
“寒秋,我送你一个!”
重新恢复斗志的苏青之做出了第二件成品:头戴皇冠的小书童。
她特意给书童的衣袖上晕染了兰花,还在她的嘴角点了一颗痣。
“寒秋,我照着自己的模样做的,送你!”
寒秋的眼神有一霎那的失神,眸底黑云翻滚瞬间恢复了平静。
苏青之欣喜的笑容忽然僵在了唇角。
有那么一瞬间她猛地觉得拥有这样眼神的寒秋非常陌生。
那种感觉很突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觉醒了一样。
她忍不住身子抖了抖,将手里的泥哨跌落在地上。
“啪!”
小书童泥哨的发髻被碰缺了一个角,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个不好,我重新做。”
苏青之压下心里的情绪,将泥哨捡起来。
“嘶嘶!”
寒秋掌心的黑色兰花忽然鸣叫起来抖了抖。
“花婆婆醒了。”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
寒秋小心的将泥哨搁在窗台上,拍了拍苏青之的肩膀。
冷千杨站在薰衣草庄园的矮坡上遥望着远处走来的人。
苏怀玉与那位侍女并肩而行,两人不知说着什么,笑语晏晏。
他用扇子无意识地敲着手心,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这里有个红丝绒的礼盒!”
寒秋惊讶地咦了一声,看了眼还在别扭的苏青之。
“是双小羊皮的靴子,可惜尺码是七寸的,我穿着有些磨脚。”
七寸的靴子?
难道是狗仙君干的?
苏青之蹲在矮坡上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靴子。
许是老踢小石子的缘故,白色靴子的头露出了一些线头,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袜子。
他的视线根本没看向自己,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暖流瞬间又被气愤所取代。
哼,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我原谅你,门都么有!
“扔了!”
苏青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甚在意地说。
“别闹,要是真的不喜欢可以剪着玩。”
寒秋捧着礼盒,冲苏青之微微眨了眨眼睛。
按照商量好的方案,苏青之与寒秋一前一后进了花如雪的房间。
冷千杨正与花如雪对弈,李野候在一旁侍奉。
一一问好之后,苏青之抛出了试探性的一问。
“花掌门,表哥告诉我一个东阳秘术,可以治疗失眠之症,你想不想试试?”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皆是一愣,脸上画满了烟囱一般的惊叹号。
你怎么知道花掌门有失眠之症?
你跟花掌门又是怎么回事?
冷千杨捏着黑子神色变幻着,踌躇着说:“如雪,此事不可行。”
花如雪也是暗暗心惊,自己的这个旧疾连师兄都不知晓,他怎么会知道?
要是真有法子倒可一试。
“小苏真是勤学好问,且说来听听。”
花如雪亲自为苏青之倒了杯云霄茶,温言说道。
“可不可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仙君没吃过鲍鱼,就能证明鲍鱼不存在吗?”
“仙君没摸过美人的玉足,就能证明玉足不存在吗?”
“我表哥是暗市大佬,他给的法子绝对不会有错。”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令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虽然是歪理,好像也..挺有道理。
苏青之挑衅地看了仙君一眼,满意地看着他的脸色沉入寒冰。
“告辞。”
“哐当!”
他站起身单手负后大步离去,出屋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将门板给震飞..飞了。
罪魁祸首苏青之毫无知觉地嚣张一笑,冲垂眸而立的侍女寒秋眨了眨眼睛。
众弟子们按照苏青之的要求布置了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柔软的大床,花掌门平躺在里面等待下文。
“花掌门,你盯着我这个坠子看,放空一切杂念,专注于这个坠子。”
苏青之握着寒秋给的小狐狸坠子在她眼前晃动着说。
一盏茶后,她的手臂酸困的要命,见花掌门还是神采奕奕没有任何昏睡的迹象。
这个法子不行。
她无奈地看了眼角落里的寒秋摇了摇头。
“小苏,我还是睡不着啊。”
花如雪揉着发痛的眉心说:“我真的做不到。”
心病还须心药医,反转系统走起。
“花掌门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青之在信笺上写了夫君、爹爹、娘亲、沧月派、白神医几个名字,准备试试第二个法子。
“现在你根据自己内心的排位高低,将上面的名字一件件划掉。”
她瞧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说。
开始的进展就让人大吃一惊,花掌门第一个划掉的人是夫君?
那个柳如源,她的短命夫君?
还记得在苍石殿的时候,冷千杨曾问过花如雪一件事情。
柳如源是怎么死的,她的回答是误杀。
众人都说花掌门与她的短命夫君恩爱甚笃,为何第一个划掉的是他?
苏青之还在愣神的工夫,就看到信笺上只剩了两个名字:白神医、娘亲。
“恨之入骨,你恨及了你的娘亲?”
苏青之冲她冲了个口哨,淡淡地说。
“不是,我爱极了她!”
“我很爱娘亲!”
“哦哦!”
花掌门满脸诧异,捂着嘴沉默了半秒钟。
猛然间她领悟了什么勃然大怒,甩起鞭子厉声喝道:“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要杀了你!”
她跳下床榻,招招狠辣直冲苏青之而来。
这女人被戳中心事,疯了!
“砰!”
花瓶被砸碎!
“咔嚓!”
案桌被震飞。
“苏怀玉,拿命来!”
花如雪的银鞭如流光飞过所到之处全是一片狼藉,恨不得噬其血肉,饮其血水。
寒秋不能暴露,眼下只能靠自己。
苏青之勉励抵挡,使出吃奶的劲逃跑着心里紧张到极点。
早知今日刚才就不作死气冷千杨了。
谁来管管这个疯女人呐!
白神医你大爷的,你真是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