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啊这是?
陆然被她看得一动不敢动。
他想,是不是该和她老人家打个招呼,顺便攀个老熟人的关系?“嘿,大妈,这么巧啊,又碰见你啦,上次我们还见过。什么,你不记得啦?就上次,那天晚上,在我家窗台那次,你和我聊天来着。”
刚想着怎么拉个关系,让这诡异的大妈对自己高抬贵手,别吓唬自己。
伍立母亲和陆然对视的目光,又缓缓地移开了。
然后,又开始“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了。
陆然紧绷的一口气,这才呼了出来。
刚才那一刹那太过紧张,他这才想起伍立的母亲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因为自己并没有进入到伍立的催眠世界里,他只是借着伍立的视角,在伍立的周围看看而已。
“敌在明,我在暗”的感受,让陆然多少安心了一点。
或许是伍立母亲刚才的那一个张望停留得有点久,伍立问她道:“妈,你在看什么?”
只见他的母亲,又抬起头,朝着伍立的脸上看过来,看了会他的脸,又朝他脑袋的两边看了看。
然后,目光又和陆然对上了。
陆然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奇了怪了,我在这个房间里压根不存在,她为什么就能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伍立的母亲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她说的那里,就是她的目光所在之处了,陆然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说不定她还真能看见我!
陆然思来想去,在没搞懂自己看见的这种种奇怪的异象之前,全身而退,方为上策。
坐在咨询室里的陆然,双肘依旧撑在膝盖上,他把手伸到眼镜下的鼻梁处,揉了揉。
开始对面前的伍立,轻声地说起了引导语,慢慢将他从催眠的状态中唤醒。
“……当我数到5的时候,你就会睁开眼睛,回到现实的世界。1,2,3,4,5。”
催眠世界,房间里的伍立,眼前变得有些亮,然后,越发地亮。
原本黑漆漆的屋子里,被刺眼的光芒照射,眼睛一下子从昏暗的环境换到明亮的光线底下,他感觉有些刺痛,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变回了咨询室,陆然拉开了窗帘,阳光照了进来,咨询室里亮堂堂的。
“陆医生。”伍立看着眼前的陆然,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心理咨询来着。
“刚才,刚才说到哪儿了?”伍立仔细地回想刚才是从哪里开始断片的。
“你记得,自己刚才在哪里,说过什么话吗?”陆然问他,确认一下伍立对于刚才的催眠有多少记忆。
经陆然这么一提醒,伍立才似乎想起了点什么,“我好像,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回家了,我记得见到妈妈了。”
“然后呢?”陆然接着问。
“我煮饭给他们吃。”伍立一边想一边说。
陆然有点激动,看来他都记得,“然后呢?你看见他们是怎么吃的了?”
“嗯,他们吃了。”
怎么,伍立不记得他们吃饭时候那奇怪的情形吗?
“再然后呢?”
“然后,就不记得了。不知怎么地,就在这儿了。”伍立自己还在纳闷,“我刚才是一直都坐在这里吗?还是发了一会儿白日梦?”
听到这里,陆然知道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更多了。
他微笑地向伍立解释道,“你不要紧张,刚才,我对你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催眠。你在不自觉中被我催眠,很自然地进入到了你记忆中的那个生活场景。”
“哦。”伍立现在已经很信任陆然了,陆然说的这些专业解释,他听了也没有在意。
“伍立,你妈妈,她还好吗?”陆然看着伍立问。
“嗯,好,我陪着她呢。”伍立点着头,却没有看陆然。
很快,桌上的时钟,又走了一个小时。
陆然站起了身,和伍立道了别。
等陆然走出咨询室的时候,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冒了许多汗。
他先是耗神地对伍立进行了催眠,随后又是一阵惊疑,也难怪他满头是汗。
他相信,但凡是任何一个其他人看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都会和他现在一样,坐着发呆,怀疑人生的。
“怎么回事,我对他的催眠,仅仅是让他回忆那天他和母亲在家中交谈的情景,怎么又变成那般诡异的情景中去了?难道是我的催眠,出了问题?”
难道,是这副眼镜的问题?看来要问问清楚。
陆然从包里翻出了自己最保密的本子。
他很少在办公室里把它打开,但是这一次,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翻开以后,看到伍立个案的记载情况,依旧和先前一样,没有改变。
但是在最新的一页,还没有写字的空白的页面上,那只兔子,又跳出来了。
它的背上好像背着什么,像是一个大大的盾牌,被它用手拿下来,狠狠地一甩,消失不见了。
“这锅我可不背,你的眼镜是24K纯钛合金质地,如假包换。”说完,它又把自己盖上了。
呵,敢情它背上的是一口锅!
服了它了,果然是越来越生动了啊。
“什么意思这是,那副眼镜没有问题?”陆然也懒得理它,既然不是眼镜的问题,那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陆哥,怎么了?还在想什么呢?吃饭去吧。”原来是茜茜,过来叫陆然吃饭了。
“你现在真是无所顾忌了。”陆然站起来,看着她,笑着说。
既然人姑娘家都这么大方,自己更没有羞涩的道理,和茜茜走出了蓝海的办公室。
他们到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茜茜平时不爱故作娇嗔,只是偶尔才去一趟西餐厅什么的,反而是习惯营养健康的中餐。
茜茜的生活习惯在陆然看来,处处透着大方和自然,不做作。他很难把娇小姐三个字和茜茜联系到一块儿去。
点了几个菜坐下来,茜茜对着陆然左看看,右看看,问他道:“你怎么了,今天的咨询不顺利吗?”
陆然被她这么一问,笑了,他拿食指,刮了一下茜茜的小鼻梁,“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只是有点奇怪,有一家子人,女的很强势,男的就一句话不说。”陆然没有向茜茜细说,只是这么感叹了一句。
“那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怕老婆的小男人。”茜茜接着他的话,玩笑地说。
“不不,这个男人,比他老婆年长的。”
“是吗?你不是在说伍立他们家吧?他的爸爸比他妈妈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