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家的房屋都建在林子里,这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基本看不到阳光,有点阴沉,但这儿的人无论男女,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给人以清新脱俗的感觉。
这儿的侍女也很不一般,一个个不卑不亢,乐观大方,和外面那个世界的侍女区别很大。
一个侍女给吴伟抱来一套几乎全新的书生装,不但有外袍,还有内衣,穿在身上很舒服。
吴伟刚换好衣服,另一个侍女就走了进来,说道:
“你的两个护卫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圣上只请你一个人前去叙话。”
“好,带路吧。”
跟着侍女出了门,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转过一个墙角,忽然从一棵大树后面跳出一个女子,一手叉腰挡在了路中间。
吴伟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天使,因为她现在换了一套紧身装,吴伟差点没认出来。
“你给我站住!”天使用另一只手指着吴伟说道,“你用妖术打败了我,我不服,我要和你真刀真枪再比一次!”
“对不起,郡主!”吴伟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冒犯了郡主罪该万死,听凭郡主发落,绝无怨言,哪敢与郡主比试?”
“不行,我非要把你亲手打败!”说着,天使迟啦一声拔出一把短剑。
“休得无礼!”看来这个侍女官职不小,一看郡主拔剑,忽然不悦起来,命令道,“退下,这是圣上请的客人,不服一同去见圣上。”
“哼!”天使冷哼一声,狠狠地将剑还入鞘中,转身就走了。
“不好意思,都是被家父惯坏的。”
“没事,我本该向她道歉的。”
吴伟诧异了,听这口气,这个侍女似乎是天宗的儿媳或者女儿,怎么是一身侍女打扮呢?
又转了几个弯,他们来到一座漂亮的二层楼前,这儿周围都是花树,环境十分优雅。
跟着侍女进了小楼前的小院,天宗一个人坐在院子中间的一个亭子里,桌上已经准备了茶水,显然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会面场所。
“圣上,客人请来了。”侍女上前彬彬有礼地行了一礼,问道,“还有什么吩咐。”
“中午送点茶点过来,现在你退下吧。”
“请。”
将吴伟让进亭子,那侍女就退下了。吴伟进了停子又向天宗行了一礼,这才坐在了天宗对面的石凳上。
吴伟本以为天宗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神一样的人,可今天见了这才发现,其实是这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老人,和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差别,于是装着胆子问道:
“圣上,刚才走在路上,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问吧,”天宗微笑着说道,“请你过来,本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的,你还记得上次你朝圣的那一次吗?我本来想留你下来说说话的,可当时人太多,我没找到机会你就离开了,今天这个机会是上天给的,我们就多说说话吧。”
“守护神庙的天使是郡主,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个侍女好像也是你的家人,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让家人干这些下人才干的活计,这也是天宗家的规矩吗?”
“唉!”天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世人都以为我天宗家过得都是神仙般的日子,而事实上,随着世风日下,我们天宗家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最近几年,天宗家的日子,甚至连中户人家都不如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来告诉你,天宗家没有土地,没有产业,全靠进贡为生,可最近几年你也看到了,大都督家连年内乱,加上权臣当道,即便有人向天宗家进贡,层层剥皮,最终我也只能拿到三四成。
最气人的是,本来天下寺院是我天宗家直接管理的,可自从那个公孙九专权以后,取消了寺院面圣的资格,寺院的进贡全部被他中饱私囊。
而他给寺院的**,也是经过勾兑后的假**,我不但收不到贡品,连名称也被他们给败坏了。
更让人担心的是,近年来好多人已经无视我天宗家的权威了,像三江的那个秦烈就是典型的代表,他现在已经成了江州的宗主,他不但不进贡,连他手下所有的勋贵都不朝圣了,三江贵族家的人质全部都撤了回去。
最近还听说秦烈正与关中的福田家频繁接触,准备共同讨伐关西的毒蛇,等他们得逞,还会有几家在乎我天宗呢?
而我天宗一族三百多口人,没有人进贡,我拿什么来养活他们,只好开源节流,将佣工护卫打发走,尽量让家里人自己来打理家里的事。
要不是有像你永春家这样的人支持,要不是我们还能生产**,我们其实早就揭不开锅了,你说,要是你的话,你还有什么办法?”
“太阳岛算是你家的领地吧?”吴伟问道。
“这个没错。”天宗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太阳岛确实不小,如果开垦一些土地出来,养活两三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何尝不这样想啊?
可不瞒你说,由于太阳岛水质问题,这儿种出来的粮食人是不能吃的。再加上我天宗家本来就是靠高贵和神秘来让人崇拜的,如果我去耕田种地,谁还认为天宗是神呢?”
“还可以直接出售**。”吴伟说道。
“确实,**只有我们天宗一族才能制造出来,也是我们目前养身立命之本。可天宗家也是有家规的,救死扶伤是第一条族规,拿**直接买钱换物是祖训所不容的。
你知道今天我那些护卫和天使为什么非要置你们于死地吗?就因为这个原因,**来自于神庙,如果有人窃取了其中的秘密,就等于要了全家人的命,谁敢懈怠?
其次,就算我们想拿它来卖钱换物,也轮不到我们呀,那个公孙九早就盯上**买卖了,只因我们以死想抗,他才没有得逞,你想想,我能拿出去卖吗?
实事上,如果没有督府的干预,我们能像那卡拉姆那样直接与民众打交道,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民众需要天宗,天宗也需要民众,互惠互利,对谁都好的事,为什么就行不通呢?”
吴伟听出来了,天宗家的问题跟大都督秦辉同属一个问题,都是那个公孙九造成的,可是,就算他是永春智本人,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只好安慰道:
“圣上也不必太焦虑,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天宗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我担心的是,将来万一那个秦烈真一统江山,我天宗一族将无容身之地,曾经秦波义那样的悲剧又会重演。”
“放心吧,”吴伟继续无力地安慰道,“秦波义的下场大家都知道,我想秦烈又不是傻子,他不会重蹈覆辙的。”
天宗沉没良久,忽然问道:
“你问的问题我答复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圣上请问吧,知无不言。”
“你永春智的声名在外,这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现在的月州也是兵强马壮,四野稳定,你也有了子嗣,你有没有想过上京朝阁?”
一听天宗的话,吴伟似乎忽然间明白了好多问题。原来拉姆让他传送到这儿,目的就是想让他帮助一下可怜的天宗。
看来拉姆高看他了,就算他是真的永春智,也不可能一下子能解决天宗家的事,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个影侍而已,于是说道:
“圣上,我永春家本来就是天宗家的护卫,守护天宗家的基业也是我族的本分,可是圣上有所不知啊,小子年幼,又势单力薄,宗内大事被那些大家族家老把持,我就是想出来为圣上分忧,也由不得我呀。
加上这次章禄谋反,我永春家也是一贫如洗,眼下真的是无能为力。
不过请圣上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有一天坐稳了位子,定会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没错。”天宗理解地点点头,“我相信你会发奋图强的,我很看好你!”
“谢圣上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