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嗡嗡的念咒声结束,周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他们这才掀开了“洞房”的盖子。
外面果然没一个人了。那些放在恭桌上的贡品也不见了,桌子上只放着他们两个人的围裙。
“我们快点离开吧。”
丹姆说着慌慌张张地跳出去,围上了自己的围裙,又把吴伟的递了过来。
“接下来怎么办?”吴伟问道。
“现在我们有家了,找个地方安家吧。”
“好。”吴伟说着,转身就往村子里走,可丹姆站着没动,吴伟只好回过身来。
“这就是我们的家!”丹姆拍拍那个木箱说道。
“啊?!”吴伟重重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说道,“你是说我们晚上就睡在这里面?”
“当然,这就是我爹妈给我的陪嫁,”丹姆说道,“我们的习俗,出嫁也叫出家,不管男女,出家就是离开父母自己过日子,这就是父母送我的房子,其他自己想办法。”
“那我们去哪儿?”
“走吧,先把它抬出神庙。”丹姆说道,“拉姆离开以后,神庙里是不能久留的。”
“问你个事。”吴伟一边抬起箱子,一边问道,“那个拉姆是真正的那卡人吗?”
“嗯,他是专门主持成亲洗礼的拉姆。”
“我发现他是忽然出现的,他事先藏在这口箱子里吗?”
“嘻嘻,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几岁了?”丹姆咯咯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在神庙里,拉姆是可以召唤过来的。仪式结束他就带着贡品回太庙了。”
“太庙在哪儿?”
“就在我们这个岛东边的一个岛上,离这儿有十多里路。”
怕被当成白痴,问到这儿吴伟就不敢再问了。大活人能被召唤,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他们“家”重新回到村子里,丹姆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走过去,将箱子放下,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口铁锅,两个木碗,一把木勺和一把砍柴刀。
原来箱子一端还有一个小门柜,里面放着居家过日子的常用工具。当然,这些也是陪嫁品。
“相公,你回房休息去吧,”丹姆拿起砍柴刀说道,“我去砍些树枝,给我们的房子搭个遮风挡雨的窝棚。”
丹姆所说的“房”,当然是指的是那个棺材一样的木头箱子,那里面铺了厚厚的兽皮,躺在里面当然很舒服。
不过,虽然他与这女人的婚姻是被逼的,他对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存在,但作为一个男人,无病无伤,让女人干活他躺着,他还是作不出来的。
所以,当丹姆走过去砍树的时候,他也跟了过去。可是,当丹姆发现他跟了过来,又认真地说道:
“相公,我干活真的不需要你来帮忙,你帮了别人会笑话我的。”
“为什么?”吴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开始被颠覆了。
“不为什么,这是规矩。”
丹姆简单地应付了一句,一砍刀下去,一颗碗口粗的小树就被砍倒了。
吴伟一看对方不想解释,只好悻悻离去。看来,想去讨好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讨好的机会,只好回去躺着了。
但让他躺下来休息,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就开始平整搭窝棚的那块地方。
丹姆拖回两棵完整的树,先麻利地将侧枝砍去,用树干扎了两个“人”字形的支架,再在上面架上一根更粗的木头,一个窝棚的框架就出来了。
然后将那些粗壮的侧树搭到框架两侧和后面,窝棚的主体就成形了,随后又用更细小的枝条再铺一层,最后铺上一层茅草,一个完整的窝棚就搭成了,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
“你真能干啊!”吴伟由衷地赞叹道。
“帮我一把,将我们的房子抬进去。”丹姆说道。
窝棚不大,那个大箱子放进去后,占去了整整半个窝棚。
之后,丹姆在窝棚前三米多远的地方用三块石头建了个简易炉灶,将铁锅里盛了水,架在炉灶上生了火,说道:
“相公,你看着炉子,我去去就来。”
大约等了五六分钟光景,当铁锅里的火刚烧开的时候,丹姆提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就赶了回来,将鱼开膛破肚,洗干净,放进锅中开始熬煮。
吴伟全程看着丹姆忙来忙去,越看越觉得有趣。
看年龄,这女子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可是看她做事的身手,好像是一个长期做惯家务的家庭主妇。于是吴伟问道:
“我能问问你的岁数吗?”
“你是我相公,有什么不好问的?”丹姆笑道,“我今年五十岁了……”
“啊!?”
吴伟一听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一个都能给自己当奶奶的女人给自己当了新娘,这简直是个世纪玩笑。
“按你们秦人的习俗我们也许不合适,”丹姆一看吴伟吃惊的表情说道,“但按那卡人的年龄来算,我这年龄跟你刚好匹配。”
“你能活二百岁?”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活到。”
“你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当然是被外族人杀掉。我们是不会得病的。”
“为什么不得病?”
“那卡拉姆护佑我们,不论生什么病都能被治好。”
“为什么拉姆不护佑我们秦人?”
“你们秦人供养的是天宗,拉姆当然不会去护佑你们……”
说话间,那条鱼已经被熬得脱了骨,丹姆将鱼骨头全部过滤掉,然后在鱼汤里放了几种奇怪的绿色植物,又放了一把面粉和一些盐,继续熬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那种看起来像猪食一样的东西。
因为整个过程吴伟都看见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卫生的环节,所以今天他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才是人间美味啊,他可从没喝过如此鲜美的粥啊。
吃过饭,天色还早,两个人检查了一遍他们的窝棚,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天刚黑,村子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可这么早吴伟是睡不着的,本打算在火塘边坐坐,可马上发现根本行不同。
因为天一黑,就会冒出一种类似蚊子的东西,身上被它咬一口奇痒难忍,还会肿出鸡蛋大小的包,只好回“房”去睡。
可是,睡在一个棺材里,怎么感觉都觉得不对劲。
再加上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年龄,他真的有一种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种奇葩的组合,本身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逼出来的,想想左番与福冈太,自己算是够幸运的了,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睡在棺材里的人。
与一个陌生女人睡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想找个话题聊聊也找不到,只好自各自默默的躺在一起。
为了不再尴尬,他只好假装睡着。不多时,丹姆也许真的以为他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轻轻地推开箱盖爬了出去,又小心合上箱盖,然后就无声无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