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好像是马蹄声,于是他赶紧藏到了路边的阴影里。
来的果然是马,确切地说,是来了两辆大马车,每辆车有三匹马拉着,车上有车篷,里面肯定坐着有身份的大人物。
马车走的很急,在寂静的夜晚弄出很大的声响来。
马车刚驶过去,吴伟就从阴影处跳出来,并跟在马车后向前奔跑。
这是他今晚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波,也许他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本来他是打算站在路边请求搭车的,但他果断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这样混乱的世界里,人情冷漠一般也是常态表现,他不想自找没趣。
再说了,就算遇上了好心人,他只不过是一个乞丐,谁愿意与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坐在一起?
跟着马车跑,虽然累点,但至少不怕野兽袭击了。
经过这一天的奔波,有一点让他很欣慰,这具身体的体能确实十分强大,这一天里他基本都在跑,可并没有感觉到腰酸背痛或者疲惫不堪。
要是换了他的本体,可能早就累得散架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又一次的眷顾?怕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不下去,才鬼使神差地引导他换了一个更好的身体……
马车匀速前行,他也紧随其后一路小跑。
可没跑多远,他马上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两辆马车行进时扬起漫天尘灰,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他呼吸的全是尘埃,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嗓子热辣,鼻孔发痒,这样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了,尘土遮挡了月光,几乎看不清路况,他本来光着脚,但脚掌茧厚,走路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看不见路况,不时被大石块绊一下,脚趾却被碰得钻心的疼。
有好几次,他还被脚下看不见的障碍物绊倒,摔得不轻。
尽管这样,他还是咬着牙前进着,因为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这单调的马蹄声,一成不变的小跑方式,任谁也敌不住走神打盹。
以至于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住,他都浑然不觉,咚地一下撞在了马车后面。
猛烈的撞击让他惊觉,转身就想溜走,可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兔崽子,你竟敢跟踪我家大人的马车?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大人……别……我不是跟踪……”
说话间,他已经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前面那辆马车旁,一下子将他丢到地上。
“快说,为什么要跟踪,谁派你来的?”
吴伟这才看清了,抓他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大人,请相信我,谁也没有派我,是我自己跟的。”吴伟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马车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跟踪!”车内传出一个洪厚的声音,听起来是个老者。
“回大人的话,我想连夜赶路,怕被野兽吃掉,只能跟着你的马车跑。”
“连夜赶路?你想去哪儿?”
“去南方。”
“去做什么?”
“家父病危,家中捎来了信……”
吴伟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人抬起大脚就向他踩下来,他灵巧一闪,那人踩了个空,忽然从腰间拔出剑来,吴伟吓得连连后退,边退边说: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
“真你个屁,”那人恶狠狠地说道,“你一个小乞丐,哪来的家,你偷过我家佃户家的鸡,我见你不止一次了……”
说着,那人将剑举过头顶,吴伟退无可退,只好本能地去拿手护头。
可正在这时,车箱内传来一个声音。
“放他去吧,我们走。”
那人一听,很不情愿地将剑还鞘,转身跨上车辕,回头恶狠狠地说道:
“我警告你,别再跟着,下次抓到砍断你的狗腿。”
马车款款离去,吴伟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这什么世道啊,偷只鸡就要被砍死,难道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只鸡命?
唉,这也难怪,乱世人命如草芥,怪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他站起来习惯性地拍拍屁股,发现屁股部位根本就没什么遮拦,马上就想起刚刚被吊打的情景,不禁又是暗然伤心起来。
可是,正在此时,他又听到一声狼嚎,声音好像很近。
一听这声音,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没命似地向马车追过去,很快又追上了马车,可这次他远远地跟着,不敢前去一步。
也许是马车里的人提高了警惕,他很快就被发现了,马车又一次停下来,一看那个赶车的大汉向后走来,他调头撒腿就跑。
吴伟决定耍赖,与他们周旋到底。
可是,那大汉并没有追他,而是高声喊到:
“回来,我家老爷允许你搭车。”
听到喊声,一开始吴伟并不相信,以为对方在骗自己回去,就停下来望着那大汉,也不说话。
“没听到我的话吗?过来,我家老爷允许你搭车。”大汉重申道。
“你骗人!”吴伟还是不动。
“爱信不信。”那人两手一摊,转身就要走。
一看那人的样子,吴伟一下子就信了,紧走几步追上去,谄媚道:
“老爷活菩萨,小人谢谢了!”
谁也没再说什么,那人一纵身上了车辕,前面的马车已经动身了。
“我坐哪个车箱?”吴伟望着那个壮汉边走边问道。
“哼,你有资格坐车箱吗?坐那面。”大汉说着,朝右侧努努嘴。
吴伟绕过马车,一纵身上了马车,斜跨坐在左侧车辕上。
“谢谢大人,谢谢大哥……”吴伟感激地抱拳朝个个方向致谢。
当然,没人还礼,倒是听到后面马车里有女子的耻笑声。
吴伟也没在意,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叹道,无论多冷酷的世界,好人总是有的。
接下来的旅途就简单多了,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没过多久,他就靠在车箱上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头一下子撞上车箱时,这才从睡梦中醒来,抬头一看,天光大亮,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大门前。
他跳下车辕,绕到马车边上侯着。
从前面的车上走下一个白头老翁,后面车上下来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见老者下了车,两个年轻女子立即迎上去从两边搀扶住老翁。
免费搭了一夜的车,吴伟想过去向那个老者再道声谢谢,可刚要迈步,就被那个壮汉车夫挡住了,像赶苍蝇似地挥着手说道:
“去去去,我们不走了,别再来烦人。”
吴伟毕竟不是皮六,是有自尊的,看人家那样鄙视自己,也就知趣地走开了。
抬头望去,虽然他能辨别方向,但他身在何处已经无法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