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年纪很轻,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却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腰挂佩剑,英姿飒爽,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公子。
后面跟着两个人,都顶盔掼甲,腰间还挂着长剑,一看就知道是这人的护卫。
公子哥刚到村口,一下子勒紧马缰,马原地打了个转,最后停了下来。
那公子哥停下的地方,离吴伟只有几丈远的距离,所以他看了个仔细。
公子哥面白如玉,目光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主。
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他忽然感觉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某个人。
可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不过,他倒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这是皮六认识的人,皮六的记忆正在恢复?
想到这儿,他马上调头向村外走去。
他现在是个冒牌货,可千万不要碰上皮六认识的人。
没走几步,忽然从身后响起了号角声,回头一看,是随那位公子哥的其中一个护卫吹的。
号角深沉而悠远,在山谷中回荡着,给人一种摄人魂魄的震撼。
吴伟虽然不知道这号角的用意,但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恐惧,便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号角吹了三声,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人跑出门来,有人拿着长矛,有人提着大刀,还有人扛着锄头,一看这阵仗,吴伟撒腿就跑。
很明显,这是集合的号角,这样的世道他那个世界早就经过了,这是要打仗的节奏,万一自己被强行抓去充军,那就悲剧了。
跑出村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幸好方向没错,就继续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去,这儿肯定是个是非之地,离这儿越远越好。
没跑多远,他发现脚上的两只破草鞋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很纳闷,鞋子都没了,为什么他在满是砂石的路上奔跑不觉得脚疼呢?
翘起脚掌一看,发现这脚掌上有一层坚硬的硬皮,用指头一敲还有声响,好像敲打在了一块干牛皮上。
这也难怪,皮六是个乞丐,从小就四处奔波,一个乞丐哪有什么鞋穿?这层老茧就是他的鞋。
想到这儿,他又开始同情起皮六来了,想想也真是可怜,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唉……
不过,只是一念闪过,他觉得自己更可怜,一个风光无限的研究生,转眼之间成了一个悲情无比的小乞丐,他到哪儿去哭诉?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又问候起了吉野的祖宗十八代,这所有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他死了倒是清静了,但活着的人却仍然在水深火热之中。
还是走吧,现在怨天尤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好好地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有半条命,他要和死神抗争,和那个魔咒较劲,得全凭这半条命。
想到这儿,他忽然间意识到,现在他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
半条命是吴伟的,身体又是皮六的,他不但要为吴伟而活着,他还得为皮六而继续生活。
也许是心理作用,知道脚上没有了鞋子,他忽然不自在起来,就不自觉地转身去找自己的破草鞋。
可是一转身他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只见一大群人在三个骑马人的带领下,手中高举着大刀长矛,杀气腾腾地向他追了上来。
“哎呦我的妈呀,原来他们召集起来是对付自己的!”
吴伟惊叫一声,扭头就逃,要是被这伙人逮住,他这半条命肯定要交代在这儿了!
情急之下,他跑得更快了,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路边的景致转瞬即逝,即便是他的本体来了,也跑不出这么快的速度来。
可是,尽管如此,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是自然的,毕竟这个身体只是个孩子,孩子腿短,怎么能跑过大人?
即使能跑过,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急得快要炸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搏命狂奔,可是下一刻,他仅存的那半条命,又被吓走了半条——
就在他的正前方,一大群手持大刀长矛的人又鬼魅一般的冒出来,杀气腾腾地向他杀过来。
一开始,他以为他慌乱中弄错了方向,来的还是刚才那伙人,可是,回头一看,后面那群人仍然穷追不舍。
他刹住脚步,慌乱向两旁看去,却发现一边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另一边又是一面陡峭的山崖。
这儿逃生的唯一出路就是顺着这条道跑,这一下,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山穷水尽。
也罢,不跑了,大不了被他们抓去。
反正他只是个孩子,身上也没多少肉,料想他们也不会吃了他,顶多给他们当牛做马当炮灰,只要自己不死,就有机会活命。
但要是强行逃走,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跳河而逃,可他是个旱鸭子,跳河等于自杀。
就算淹不死,也会被乱箭射死,他真的不想死。
想到这儿,他扑通一声跪到路中间,并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马蹄声近了,吵杂声近了,他一动不动地停在那儿,心中不停地祷告上苍,希望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只听两边的人杀声震天,兵刀声响成一片,还夹杂着惨叫声。
睁开眼睛一看,我去,这两伙人打起来了,他们根本不是冲他而来的,没人理会他。
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会事,一颗头颅就咕噜噜滚到了他的身边,那对可怕的眼睛死命盯着他,他吓得连连后退,把冲上来的一个人一下子绊倒在地。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手中的刀就向他砍过来,可正在这时,一杆长矛一下子刺中这人的后背,并且从前胸露出了矛头,转眼间又被抽回,血流如柱。
而那人高举在空中的手,也顷刻间凝固在空中,整个人像一堵墙一样向他倒下来,要不是他闪开,肯定会被压在死尸下面。
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他反而镇定了许多,看来这两波人都不是冲他而来的,他没必要怕他们。
可是,一看这乱成一锅粥的战场,他马上又紧张起来,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一方,所以任何一方都会把他当成对方的人而砍了他。
于是,他就像小孩爬行一样,向路边人少的地方爬去,遇上厮杀的人群,他就爬着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