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一口气跑了差不多十里路,当他来到一个镇子边上时才停了下来。
人一停下来,超人模式也马上消失了,吴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紫姬压到他身上推都推不动。
差不多躺了一分钟,吴伟才算缓过气来,将她推开坐了起来。
幸好周围没人,他重新将紫姬的头发束到脑后扎了个男人的发髻,这才抱起继续向村子里走。
抱着走虽然十分吃力,但至少能走动了。
镇上的诊所其实就是一座小寺院,郎中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吴伟进来时,里面没有病人,那和尚就爬在条案上睡大觉。
吴伟将紫姬放在和尚对面的一个坐垫上,一手扶着,一手推了那和尚一把,那和尚才摇摇晃晃坐了起来,原来他喝醉了。
这个世界上的和尚大多数只是一种职业形象,喝醉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作为一个医者,在上班时间喝醉,只能说明这是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庸医。
果不其然,那和尚开口就问道:
“得什么病啦?想吃什么药啊?”
吴伟一听就来气,也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不会把脉啊?”
“谁说我不会?”
胖子不高兴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吴伟扶紫姬的一只手的手腕就开始闭目把脉。
吴伟气得哭笑不得,只能忍着,看他会把出什么名堂了。
胖子闭着眼把了半天,直到打了个盹把自己吓醒,才说道:
“不要紧,风寒而已,一剂药就好。”
说着,走过去提笔就开始开处方,这个环节倒是十分专业,刷刷几下写了处方,回过头从架子上取下一包药,丢给吴伟说道:
“水煎一炷香,饭后用,五文钱!”
吴伟气得差一点将这包草药砸在对方脸上,你妹呀,就算你是神医也不可能开方子之前就把药配好了吧?
可是吴伟没机会这样做了,那家伙刚说完,就爬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吴伟自己抓起紫姬的手腕摸了摸,发现几乎没有什么脉相了,再试试鼻息,也是非常的微弱,脸色铁青,嘴唇都几乎变黑了。
情况非常危及,他没时间再去找下一个郎中了,他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他忽然想起师姐曾经演示过的一个方法。
师父给师姐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古代的民间祝由术,也就是巫术治病。
其中有个方法,就是在病人的中指上放血,这种方法简单易行,在缺乏医疗的情况下,对好多急症有缓解作用。
师姐将这种方法整理成通俗易懂的文案,并进行了演示,得到过师父的赞扬,吴伟至今还记得这种方法的操作过程。
救人要紧,吴伟也顾不得什么了,自个从那个和尚的针灸包中取了一根银针插在袖子上,又找出一根粗线咬在嘴里。
然后卷起紫姬的衣袖,从上到下推拿,将上面的血向下聚拢,最后聚集到中指,然后迅速用粗线从中指后段向前段扎,将血挤压到中指前部,直到中指前部像肿大一般呈紫色为止。
最后拿起银针在指背上轻轻一刺,只见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中喷涌而出,吓了吴伟一大跳——人的血怎么会变成黑色?
等血流的差不多了,马上松开扎上去的粗线,再从下向上开始推拿。
就在刚才他扎针的时候,他发现紫姬身体动了一下,虽然人还没有醒过来,但吴伟有信心了,说明这种方法有点效果。
之后又在另一只手上如法炮制,当银针刺进手指喷血的时候,紫姬轻哼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周围。
“公子,别动,这是药堂,正在给你治疗。”吴伟说道。
“郎中怎么睡了?我的包袱呢?”紫姬有气无力地问道。
吴伟苦笑着摇摇头,把脖子上的包袱还给紫姬,说道:
“郎中给你治病太累,正在休息,我们走。”
吴伟知道,紫姬虽然醒了过来,但十分虚弱,这只是暂时缓解了病情,并没有真正得到治疗,如果不找专业的医生,很快又会陷入昏迷。
他扶紫姬走出了寺院,来到镇子上,一打听,离此最近的大镇叫琴岛,在西二十里处,另一个是南边的北河城,离此将近五十里。
“我们去北河吧。”紫姬开口就说。
“那面路远,琴岛更近一些。”吴伟以为紫姬的脑子烧坏了,提醒道。
“就去北河,你去雇辆车,我在这儿等着,回去再解释。”
吴伟再不敢多嘴,雇车去了。
不用解释他也知道原因了,听说琴岛是永春智军师宇文明的领地,去那儿等于是自投罗网。
而北河城是河湾四郎那个后妈娘家的居城,是个中立城市,那儿更安全。
吴伟走上街挨家挨户去雇车,这儿的人都会察言观色,一看他们急用车,一个个坐地起价,最后花了五枚铜元才雇了一辆拉货的敞篷马车。
果然,紫姬一上车就倒在吴伟的怀里沉沉睡去。
花钱雇的车就是好使,一路奔跑,尽管如此,到达时天已经快黑了。
北河城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有好几条街道,尽管到了傍晚,街上行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过,走了几个药堂,都关门了,他们只好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然后吴伟才出去继续想办法。
吴伟又去了那几家药堂挨个敲门,最后终于敲开了一家的大门,一个清瘦老人前来开门。
“老仗,我家有个病人患了急症,想请郎中过去看看。”
“我就是郎中,现在打烊了,不出诊。”
“我出双倍价钱,希望你老行个方便。”
“好把,治病救人,乃我医者本分,走——你说说病人的大致情况,我预备一些药物带去,免得你过来取药。”
……
带着老者匆匆赶回客栈,紫姬仍然在昏睡中。
老者一看床榻上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也就没再问什么,直接上来切脉,可刚将手搭上去,就急忙收了回来。
“此乃女子,为何要如此打扮,莫非……”
看老者神态,吴伟知道把他们当逃犯了,就马上假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不瞒老仗,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谁料两家大人都不同意,我们只好……”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你们是逃婚。”老者脸上的惊慌没有了,又坐下来开始切脉。
一碰就能知道男女的医者,吴伟马上轻松了下来。
果然,老者切过脉后说道:
“此女淋水受寒,又引发心肺旧疾,肺火伤神,心力憔悴,再晚一点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不要紧,我带来了银针,先为她用针解围,再施以药疗,方可见效。”
在老者一番精心治疗之后,紫姬终于醒了过来。
不过,整个治疗花了整整一百文钱,还不包括明天的药费。
吴伟感叹不已,在这个社会里,没钱真的寸步难行,怪不得她那么爱钱,原来钱真的很重要。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社会不花钱能办事?只不过在他那个社会里,他花父母的钱,从来没有缺过钱而已。
郎中刚离开,紫姬打开包袱拿出两锭银子说道:
“这锭银子是你背我给你的奖赏,这锭是你一路扶伺我前来北河城的酬劳,你都收着吧。”
吴伟这才想起,紫姬从来不会嘴上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她表达谢意的唯一做法就是把对方的好意量化成她认为等量的金钱,然后如数还给对方。
可这天地间巧合的事总会发生,吴伟什么都好,就是见了钱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也是不打推辞就收下。
当有人给他钱,他表达谢意的唯一做法就是一脸的傻笑,还拿牙齿十分老练地咬咬,看银子是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这样喜欢钱?”吴伟的这副嘴脸,连紫姬都看不下去了,有气无力地问道。
“嘿嘿,穷怕了……”吴伟当然不能正面回答,只能以笑了之。
“唉,你不该有这样的心思!”紫姬意味深长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