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拿起了被他丢在一边的木浆,也没转身,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起了船,反正船是顺流而下的,只要不让船横过来就行。
吴伟怕他背过身去划船,这女人会从背后给他一刀,手里拿着浆,只少也是件防身武器。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紫姬忽然又开口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开的工钱低了,我再给你翻倍,一日两个铜元。”
“不行。”吴伟坚决地摇头。
“那再翻一倍,一日四个铜元。”
“不行。”吴伟的态度雷打不动。
“一日十个铜元。”
“也不行。”
“一日一个银锭!”
“……”
吴伟终于迟疑了——当然,不是被这个数字吸引,而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如果他眼睛里能看到钱,他绝对无法拒绝,马上就会人格切换,可是,只说不看,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哪怕一天一个银锭也没有打动他,更别说让他人格反转了。
相反,只要理智思维在,越是加钱,他的态度就越变得坚不可摧。因为稍加思考,马上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儿的银锭,正好是一两银子,一两好银等于一千铜钱,拿出来至少能雇佣五十个他这样的船工,难道这个紫姬脑子坏掉了吗?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死光了,目前只有他一个了?
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吗?现在给他无限度地提工钱,将来不需要他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钱不就又回到她手里了吗?
这只不过是替她背钱而已,她还能减轻一点负重,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吴伟嘿嘿一笑,说道:
“何必呢,一两银子你可以雇五十个船工,我一个能顶他们五十个吗?”
也许吴伟一语道破了对方的阴谋,紫姬又沉没不语了,又思考了大约一分钟,才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好吧,既然你执意不肯,我也不为难你,但我们毕竟是相识一场,你只帮我一把好不好?”
“怎么帮?”
“一般的村镇里是找不到好船工的,我记得下游五十里处有一个重镇叫下川,只有在那儿才能雇到好的船工,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那儿?这是给你的报酬。”
说着,紫姬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丢到了他的怀里,他伸手一摸,是一块冰凉的金属,拿在手上确实有一种能让人放心的感觉,这东西一到了他的手上,人格马上就切换掉了。
“没问题!”吴伟将银锭又掂量了一下,很麻利地揣在了怀里,专心地划起了船。
过了好久,他的人格才重新切换回来,又伸手摸了一下怀中的银子,心中就像在流血。
“我这不是找死吗?”
可有什么办法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两个人格,可别人不知道啊,不管哪个人格许下的承诺,他都必须要担当负责。
紫姬说的那个镇他虽然没去过,但他听说过,那是月东最东边的一个大镇,也是千曲河的入海口,过了那个镇子,就是大海。
虽然他不知道这儿离那个地方有多远,但他敢肯定,这女人肯定在骗他,绝对不可能是五十里,于是说道:
“我同意送你,但五十里路,天亮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到了,我们就以天亮为界限,天亮无论到不到,我们都上岸分手。”
“好,就按你说的,我们天亮分手。”紫姬干脆地说道。
虽然答应了,但吴伟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继续面对紫姬而坐。
可不一会儿,河上刮起了风,风中还夹杂着雨点,看来要下雨了。
船顿时不那么稳了,开始摇摆起来,吴伟怕翻船,只好转过身去划,很快稳住了船身。
但他仍然很小心,不时回头看看。
其实,现在很黑,就算他回头,他看不清对方表情,更不可能看出对方想干什么了。
于是他又担心起来。
没过多久,风更大了,雨点越来越密集,敲打在船身上噼里啪啦地响。虽然他们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但这凌利的河风,却是刺骨的寒冷。
“太冷了,坐一起暖暖!”紫姬大方地说道。
也没等吴伟说话,紫姬已经摸索着向吴伟的身边爬过来,吴伟一阵惊慌,本能地握紧了木浆,
“别靠近我,我很危险……”
可吴伟的话还没有说完,紫姬已经靠上来了,由于这条船很窄,两个人并排,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
此时,吴伟满脑子都是阿四惨死的惨状,所以他的人格并没有切换,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不知是因为两个人坐一起的原因,还是因为紧张,吴伟不但不觉得冷,身上还开始发热,只好把蓑衣脱了,还取下头上的斗笠当扇子扇风。
“怎么,你还觉得热吗?”紫姬诧异地说道。
“哦,也许是蓑衣的原因……”吴伟心猿意马地喃喃道。
“对呀,刚才下雨,蓑衣湿掉了,我也脱了吧。”
紫姬解下自己的蓑衣放在身后,又向吴伟身边靠了靠。
紫姬是个成熟的女人,虽然不胖,但该胖的地方一点也不小,当不小的地方接触到他的时候,忽然大脑中“铮!”的一声金属声响,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的眼前忽然亮了起来,他好像身处一片烟雾之中,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
渐渐地,烟雾褪去,眼前又变成了一个灰色的世界,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还有灰色的树林,好像是一副只有灰度的效果图。
他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场景又变了,灰色变成了绿色,周围的景致也更加清晰。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森林之中,周围全是参天大树,抬头看天,天也是绿色的,但满天星斗却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
哇噢,我有夜视能力了!
他惊叹一声,抬起自己的两只手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摆在他面前的不是手,而是两只锋利的狼爪,尖刺上还闪耀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芒。
我勒个去,我怎么变金刚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