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又坐牢了,被关在同一所牢房,同一间牢笼。
但这次好像挺严重的,按他们的说法,他本来是没罪的,只要在半年内不试图逃跑,就会被放出去的。
现在他违反规定,他将变成终身劳役,也就是真正的奴隶。
仓库失火的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如果被查出火是他放的,他还会罪加一等,也不知比终身劳役还重的罪行叫什么?
哎,这全怪他,皮六本来就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扮什么不好,偏要去扮女人,还自称是黄花大闺女。
这也许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次越狱了。
哎,听天由命吧,也许他的好运气还没有用完。
当关他的兵卒离开后,他呆呆地站在那儿,隔着栅栏看着那些以前的狱友。
隔壁的那个疯子仍然坐在地上数指头,看来他还没数清楚自己究竟长着几根手指头。
唯一不同的是,他对面的那间牢房里关了三个人,那三个人都趴在栅栏上死死地盯着他看。
吴伟叹了口气,转身靠在栅栏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可是,屁股刚粘地,又吓得跳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就在他这间牢笼中,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这人身材壮实,一脸络腮胡子,像尊雕像一样盘腿坐在那儿,一双阴暗的眼睛一直盯着吴伟看。
吴伟心中一惊,仔细一看,一下子认出来了,原来是那个胡子哥。
“大哥……”
吴伟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胡子哥忽然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看得出来,胡子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吴伟只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拢了一堆干草,重新靠着木栅坐了下来。
这世界他不理解的事太多了,这人明明逃走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儿?还不让他与他相认?
想到这儿,他盘腿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起来。
下午为了策划这次越狱,他连晚饭都没顾上吃,现在觉得又累又饿。
坐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直到有人将他推醒。
他揉揉眼,这才发现推他的人在门外,一看是宗万。
“阿宗,怎么是你?”吴伟问道。
“哦,听说你想逃走,看牢房的我正好认识,给你送点吃的。”宗万平静地说道。
吴伟知道宗万是怕他连累他,特地来暗示他的。
于是边吃边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跑就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掉了脑袋碗大点疤,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吴会我了……松寿也半遮半掩地说,我来是看看,有没有我帮忙的地方。”
“我现在一点也不忙,没什么好帮的。”吴伟说道,“如果你还记得我的好,有空送点好吃的来,吃好了好上路。”
“好,能进来我一定来,你慢用,我走了。”
宗万带来的是一个油纸包,里面只有两个米饭团和两块咸萝卜,这正是铁匠作坊中午的供应,只不过是双份而已。
宗万离走时,还大有深意地拍拍油纸包,吴伟一下子理解了,也许宗万还有东西要送给他,一定在食物中,估计是纸条这类的东西。
宗万离开后,他就小心地掰开其中的一块饭团,发现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咬了一口咸菜吴伟才记起身后的大胡子,没说什么,就用手势请身后的大胡子吃,大胡子仍然做着那个禁声动作,然后摇了摇头。
直到这时他才理解,这个大胡子一直躲在阴暗处,似乎不想被别人看到。
吴伟也没客气,将宗万带来的饭食吃了个精光,并不动声色地将钥匙藏了起来。
吴伟觉得好笑,现在人都进了大牢,给这钥匙还有用吗?他觉得这纯粹是来还他的人情——根本没有考虑还了有没有用。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万一自己再出去当奴隶呢?
既然把他关进来了,说明他们不会将他处死,变成奴隶就预示着不再是一个人了。谁会对一头还有利用价值的畜生过不去呢?
没过多久,天就黑下来了,今天的牢房竟然没人来送饭,除了他吴伟,所有的人都只能饿肚子。
好多人用力地敲打着门锁,但外面就是没人进来。
直到此时,吴伟才感激起宗万来了,要不是他,他也只能饿肚子了。
他很好奇,为什么今天牢房不给犯人吃饭,难道虎少爷打过来了?
想着想着,吴为马上又困倦起来,他发现,自从那个黑哥死后,他似乎格外地轻松,总想睡觉,竟然把这坐牢也不当成一会事,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觉睡得果然很沉,等他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牢房里有人正在大吵大闹:
“奶奶的,都两天时间了不送饭,想饿死老子啊?”
“快来人呐,我要吃饭!”
“……”
更多的人是敲打锁门的铁链,一时之间,牢房里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终于有效果了,只听咚地一声,牢门打开,走进两个带刀牢头,气冲冲地骂道:
“哪个王八蛋想闹事?想吃饭是不是?外面在打仗,老子都没东西吃,想吃的现在说出来,老子送你两刀子……”
这一下没人再吵闹了,对这些犯人来说,打仗是好事啊,如果城主战败了,他们就有希望出去了。
牢头一点也没说错,外面果然在打仗。
三河城两边的河岸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兵士,鱼岛两边的河道上,一艘艘的战船整装待发。
几只编队的战船在河上往来穿梭,每次靠近城堡,船中就会钻出几个弓箭手,象征性地向城头放箭,当城头上的人还击时,这些弓箭手就及时躲到盾牌之后。
在城堡的北边空地上,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死去的兵卒。
在岛的最南端,已经登陆的兵卒,已经在那儿开始架设云梯,组装攻城器械了,一场攻城战近在眼前。
在城堡对面的河岸上,站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他那标致性的长发迎风飘荡,谁见了会不知道他是谁?
永春智双手背在身后,一对深邃的眼睛,忧郁地望着对面的城堡。
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四个美女护卫整齐地站成一排,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扶着腰间的剑柄,好像按一个姿势复制出来似的,整齐地立在哪儿。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斗笠上的纱巾被风吹动的动作不一样。
正在此时,从后面大帐里走出一位文士打扮的老者,走到永春智身边,手摇羽扇,兴致勃勃地望着前面的城堡。
“先生,听说城堡里有六千多百姓,如果我们按原计划攻城,恐怕这些百姓将遭涂炭,这如何是好?”永春智头也没回地问道。
“芸芸众生,各奉其主,各安天命,”老者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个主子,他们就该知道这是天意……”
永春智没说什么,继续盯着对面发愣,老者继续说道:
“据探马回报,城中存粮至少能支撑半年,岛上又不缺水,他们能拖,我们可拖不起啊!”
“唉……”
永春智长叹一声,转身向大营走去,老者却是一脸的镇定,嘴角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