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和一只猫住我的房间,我爹妈住他们房间,我……
“益达哥,不如……我们三个挤挤吧。”
半夜十一点的时候琪琪出来上厕所时看到沙发上的我热的跟狗一样吐着舌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发出了盛情邀请。
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我认为是这样的,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左边一个刚成年的娇嫩小姑娘右边一个香香软软的大姐姐,这难道不是除基佬以外所有男人的终极成就吗?
所以,我很想去。
但是,虽然我很想去,但有些事是干不得的,毕竟家风严谨,要是明天一早我爸看到我睡在屋里,那他可不管我晚上干没干什么都一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皮带抽我并且扬言要登报断绝父子关系,这是他的惯用套路。
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我很想进去睡,但仍然能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对空调的向往。对,当然是空调!不然呢?没有空调,在三十七八度的秋老虎中,谁还有心思动弹。
这是什么概念?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往床上一躺就是天旋地转,别说发生点情不自禁,就算有人碰我一下我都恨不得吐出一片太平洋。
“你去睡吧,我出去散散步。”
“哦……益达哥,你要是热,就到屋里来吧,外头太难受了。”
“没事。”
我走到冰柜里拿出一瓶冰可乐,然后转身对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啊,别客气。
“我在减肥呢。”
还减肥,穿上衣服才八十斤的人,还减肥。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琪琪这个重量,大概又是平胸又是矮吧。
关上杂货铺的门,我一个人走在从小长大的破路上,四周围安静的。
首先声明,我其实是城市户口,只不过因为父母是双职工,当年破产改制一波直接下岗,再加上厂区远离城市,家属区周围几乎都是被农田包围的,所以我的童年活脱脱就是个乡下孩子,钓青蛙、抓知了的事比谁干的都多,还因为下水摸鱼差点没死咯。
家属区的后面,大概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我所说的那个女水鬼就在那里,很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
吹着晚上的风,在静悄悄只有蛙鸣声的小路上晃着,其实是挺悠哉的。特别是我并不害怕走夜路,或者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了。
“哟,小哥哥,你回来啦。”
“嗨,好久不见。”
“死哪去了啊,这么久都没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哈哈,滚吧。”
路边那颗老槐树大概是看着我长大的家伙之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叫我小哥哥,但小时候它可给我讲了不少故事。
“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没有?”我站在它高大的身躯下,拍了拍它斑驳的树干:“你树皮都干了,还有多久?”
“最近什么事都没有,无趣的很。”老槐树的声音像风婆娑过树叶,听上去还挺有磁性的:“你也发现了?我大概这个夏天结束前就要走了。”
“也该到时候了,多少年了?三百还是四百?”
“五百五十年了好不好。”老槐树叹息道:“也该是走的时候了,就是挺舍不得你的。”
“别给我煽情了,你这算是解脱好不好。”我坐在它隆起的树根上,看着它旁边长起来的一颗不到手腕粗的小树苗:“你孩子?”
“怎么样?好看吧,以后等我走了,你要帮忙照顾一下。它还太小了,没人照顾不容易长大。”
“没问题。我先去河边逛逛。”
“你又去看她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只是朋友而已。”我踢了一脚树干,没好气的说:“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了。”
“我看到啦,妖王嘛。好福气啊。”老槐树摆动着树枝:“以后多来几趟吧,我家孩子靠你了。”
“妥。”
老槐树要走了,其实妖的生命也是有尽头的,但他们的生死观跟人类并不一样,相比较人类的不甘心,妖类更崇尚自然的轮回,他们始终坚信即使是死去也只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用一种安稳的、让人舒服的姿态迎接死亡,充满了喜庆和欢乐。
我觉得这很好,死亡是永远不可避免的话题,但换个角度看待它,其实它并没有那么可怕,而老槐树的离开,其实是更好的为那颗更有朝气和活力的小树苗提供了充足的生存空间。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生与死,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来到河边,因为化工厂的倒闭,河水早就恢复了澄清,那吹来的带着水腥味的风,让我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月亮很棒,投映在平缓的水面上,亮如白昼。远山氤氲,起起伏伏连绵不绝,山野中还有夜莺清脆的鸣叫,野外自然长出来的夜来香的味道弥漫在周围,让人心旷神怡。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涌来一股寒气,月光陡然一黯,接着雾气从我身边凭空出现,这阴冷的雾气仿佛吃人的猛兽,只要接触就能让人感觉透骨的寒意,哪怕是在这炙热的秋初的夜晚也能让人如坠冰窖。
道路变得模糊,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很困。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还有冷冰冰的叹息声,紧接着就是一双冰冷的手攀上了我的脖子,然后渐渐用力。
“别玩了。”
我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脸色铁青、身形浮肿的恶鬼,并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还是老一套,你觉得我会怕么。”
“真是没意思啊你。”
她开口之后,雾气和寒意都消散而去,河边又被明媚的月光铺满,炙热的空气也再次袭来。
“你果然还在。”
我坐在河堤上,拧开可乐喝了一口,而那个长相狰狞的恶鬼也变成了我熟悉的样子,一袭红衣、明眸皓齿,仿佛就是从温庭筠的菩萨蛮中走出来的人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不在这,我还能在哪呢。”她托腮坐在我身边,陪我看着河面静静流淌:“生在这,死在这,不在这我还能去哪里。还有!你说好每个礼拜都来看我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
“工作不好找嘛。”我摊开手:“不过我尽量以后经常来找你,直到你走。”
“嗯……”
一声轻应之后,再无言语。
这个水鬼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之一,她是这里的人也是这里的鬼,生卒年不详,她说她是在出嫁那天遇到山贼后为了不被糟蹋而投河自尽的,这些年都在等山那头的书生。
而山那头……早已成为了城市,没有了书生也没有了她要等的人,但她一直在等着。
“媛姐,走吧。你等不来的,你早该走了。”
“不走……我不走……我还没等到他。”
我劝了她十年,虽然这在她的等待里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却是我二分之一的人生了。只是她的固执超过我的想象,不管我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不肯离开这让她苦守了多年的河畔。
“媛姐。”
“嗯?”
“那不如你跟我出去看看吧,看看这个世界,万一有缘碰见了呢?”
“可是如果他来找我却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走。”
嗨呀,碰到这种固执的家伙真的让人烦躁,可她却是我童年为数不多的玩伴,我真的非常心疼她,我不忍心看她继续在这里蹉跎时光。
“一年!你跟我出去,一年。如果一年你找不到他,你再回来。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一年不会耽误什么的。”
媛姐似乎动心了,因为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她想去看看外面的变化,在这里她见过最高科技的东西是当初清理河道用的挖掘机,我认为即使是鬼,也太可怜了一点。
“那……”
“那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我求了你十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喂!古代女孩子不是很矜持的吗?你怎么这么自恋!”
“你肯定喜欢我,不过我已经许配人家了。”
这个逻辑十分清奇,不过她也算是相当难哄的了,如果能把她骗出去,这个暗恋的锅我背就背了……
“是是是,我是喜欢你,你跟不跟我走。”
“那……”媛姐侧则头看着我:“你给我喝一口这个东西。”
我指了指手里的可乐:“这个?”
“对!给我喝一口!”
“拿去拿去,我还以为你要什么呢。”
“天呐!怎么这么好喝,比桂花糖都好吃。”
这是多可怜……连一口可乐都能幸福成这样,要是喝到了王老吉那还了得?不过媛姐跟其他那些幽灵似乎不一样,她大概已经妖化了吧。
“跟我出去之后,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那……就一年?只可以去一年,万一他来了没看见我,那可就麻烦了。”
“是啦是啦,那……就这么决定了?”
“嗯,刚好我也可以去看看你那个什么女朋友,看看她有没有你媛姐好看。”
“我跟你讲……”我捏了捏额头:“麻烦不要这么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