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这里？”

忍惊讶地看着自己家新来的邻居。

“你为了复仇，这些年不仅是研究毒素，连自己的血液里都下了毒，为的就是毒死可能吃掉自己的鬼，”

“香奈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叶小洛开门见山地说着。

明明是忍最大的秘密，他却直接道破。

“......”

“所以，你是来做医师工作的？”

忍并不笨，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毒素过于猛烈。

甚至她自己都无法挽回。

她很清楚自己剩余的寿命还剩多长时间。

“初次见面，忍小姐，”

“在下医师叶小洛，承诺药到病除，保证您健健康康。”

男人嘿嘿一笑。

忍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姐姐的事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今再让他救自己一命，都不知道要怎么偿还恩情了。

需要偿还么？

不知道为什么。

有一个瞬间，忍突然想呼唤对方为欧尼酱。

莫名其妙的冲动啊，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

两个月后。

“姐姐，今天出去逛街么？”

忍微笑着抱住姐姐，俏脸的脸蛋满是依恋之色。

难以想象忍小姐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还会撒娇。

这不是姐控么？

“好。”

香奈惠知道自己亏欠妹妹，这些年都没有陪伴她，因此对忍格外宠溺。

虽然她以前也很宠溺自己的妹妹就是了。

“香奈乎呢，”

“去吗？”

忍转过头来。

姐妹两人当然没有忘记她。

“我......”

香奈惠有些困惑。

随手从衣兜拿出珍藏的那枚硬币，随后抛掷到上空再重新落在手心。

这是曾经香奈惠教给她的办法：

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丢硬币看正反面就好了。

“不去。”

硬币是反面，香奈乎摇头。

去不去，对于她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高兴和开心这种情绪她极少感受到，当然别的情绪也是......

“那就下次吧，”

“香奈乎在家里乖乖的哦。”

姐妹两人离开了家。

最后，家里只剩下了香奈乎一人，安安静静的。

“为什么要丢硬币呢。”

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邻居敲门，走到了里面。

“需要选择，都用这个做决定的。”

香奈乎答道。

吃饭是命令，杀鬼也是命令，是她需要去做的事情。

但还有东西不是命令。

需要选择的时候，就用硬币就好了，香奈乎这些年都是如此做的。

“没有尝试过改变吗？”

叶小洛今天的话格外多。

“怎么样都好，”

“因为事情发展对我来说怎么样都好，所以才会这样。”

香奈乎耐心地解释着。

“如果一起去逛街，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吧，拿着糖葫芦在街上聊天，还能枕在姐姐的肩膀上撒娇，”

“这样不是很好么。”

叶小洛又说。

“叶君的意思，是认为这种事情需要去，不用丢硬币吗？”

香奈乎若有所思。

“不，”

“我是让你思考，如果你觉得那样做会开心，那你就去，可以不用丢硬币。”

叶小洛摇头。

“可是。”

少女还在迟疑。

要不要听从建议？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样都好。

下意识地看向手里的硬币。

“如果硬币是正面，香奈乎句听我的话，以后先思考再决定是不是要丢硬币，”

“怎么样？”

叶小洛微笑着拿过了那枚硬币。

“可以。”

少女沉默数秒，最后点头，这与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看着硬币被丢到高空，再次落入男人的手掌。

“是正面。”

叶小洛把落下的硬币给她看。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正面？”

少女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没有投掷到正面，叶君会怎么做？”

她盯着他。

“如果不是正面，那我们就继续丢硬币，第二次，第三次......”

“总会有一次是正面，”

“就像香奈乎，早晚也需要改变这样的自己。”

叶小洛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少女回过神来，面前的男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枚正面放置在手心的硬币。

这枚硬币是香奈惠送给她的礼物。

是珍惜的宝贝。

但是——

香奈惠又是从谁的手里拿到了这枚硬币呢。

也许是小吃店的老板，也许是卖糖葫芦的小贩，也许是买东西得到的零钱。

也许，是某条消失在人们记忆里的咸鱼。

......

十三年前。

某城区。

衣着华丽的白衣男人走下火车，英俊的面庞上挂着微笑，衣领上别着一枝鲜艳如血的玫瑰。

他风度翩翩，白衣如雪。

人们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子弟，可是他却直奔贫民窟。

“真美味。”

恶鬼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满脸享受。

旁边是男人与女人的尸体，一地破碎分裂的家具，看来两名人类在之前尝试挣扎过。

他被鬼杀队追杀，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还好他足够快，这才有了喘息的时间，找机会吃人肉恢复体力。

“爸爸，妈妈？”

门外传来不安的稚嫩声音。

那是两个小女孩，大的约莫十岁，小的才五岁左右，姐妹两人都有着漂亮的紫色头发，和她们母亲一样的发色。

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家里传来，而且大门竟然坏了，门把手被暴力地扯掉。

年幼的香奈惠意识到了不妙的境况，但又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嘿嘿，”

“还有加餐啊。”

恶鬼也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就这样走出大门。

姐妹两人被吓到面色苍白无法动弹。

爸爸呢，妈妈呢，为什么一个浑身染血的怪物从家里走了出来？

恶鬼没有留手的意思。

他需要更多的肉补充体力，应付之后追杀来的剑士。

“奇......怪......”

眼前的画面突然天旋地转起来，恍惚间看到了一具怪异的无头尸身。

画面黑了。

鬼的最后意识也到此为止。

噗通一声后，鬼的头颅被斩落在地，白衣的年轻人随手放下那柄淡红色刀刃的利剑。

“安全了，”

“他已经死了。”

年轻人面露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友善些。

“爸爸呢......”

“妈妈呢......”

孩子们并不关心鬼的死尸，也不关心他消亡在空气里化作灰烬的事实。

她们从鬼身上的血迹猜到了什么，却还心存侥幸。

“很抱歉，他们被鬼吃了。”

听闻剑士的话，忍和香奈惠大哭着冲入家里，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剑士处理了事情后续。

剑士收养了两个孩子放下了剑。

忍和香奈惠要学剑法和呼吸法去杀鬼，剑士手把手地带她们练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两个女孩出师了。

她们通过试炼成为合格的鬼。

她们背景干净，出自有名的培育师，曾经被岩柱救了一命......至于剑士。

没有人再记得剑士了。

没有人再甜甜地叫他欧尼酱，也没有人记得他送给女孩的那枚硬币。

在过去的过去，总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它们不需要被人了解。

它们只需要曾经发生过就好。

“忍，我做错了什么，”

“你如此对我，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欧尼酱。”

叶小洛治愈了少女的血毒，提出的要求却被果断拒绝了。

“才不叫呢，”

“就不！！”

忍可爱地嘟着嘴，把碗里的药喝完。

“唉。”

叶小洛叹息着。

总觉得自己也是个复杂的生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窗外的阳光好像又大了几分，他突然想睡午觉，就躺在蜜璃软软的大腿上。

“欧尼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是在做梦么，好像听到了忍小姐害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