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和徐轩筑在偏安殿会见了隋妤,隋妤见到夫妻二人便起身相迎,手上拿着一份像是文件的奏本。
互相见礼过后,刘愈想让隋妤就坐,隋妤却道:“刘将军见谅,下官在此等候了许多时候,此时恐怕要先回去了。这是今年地方盐税的清单,韩相不在,由下官代为整理,呈交于陛下。若是没什么事,下官这就告退了。”
刘愈听到隋妤只是为盐税的事来,稍微松口气。那也就是说隋妤不是为辞官而来。
但刘愈再想还是觉得不对,本来盐税的事是由户部所负责,毕竟盐税乃是国家的重要税赋之一,跟商贸司关系不大,而门下侍郎本身只是以监督顾问的身份又不负责这个。此时隋妤代为整理,事情有些蹊跷。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因为盐税在年前就已经征收完毕,而之前苏彦当政时为了解决财政困难,想出了预征盐税的方式,准备在国内几个井盐和海盐出产地大肆开采。
这属于前政府留给刘愈的烂摊子。
“隋小姐,别急着走了。留下来吃顿饭,一起商议一下朝事如何?”
隋妤眼睛亮了一下,看样子很有神采,不过却又好像不太愿意留下。此时徐轩筑也走过来,亲昵地挽留了几句,隋妤才勉为其难答应一同在皇宫里进餐。
从隋妤的表情刘愈就能猜想,其实隋妤在得知韩升和隋乂被罢官之后,她也动过要离开朝廷的想法。但她很有自制力,知道这时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只要刘愈没赶她走,她就是赖着也要留下来。
事实就是,刘愈根本离不开她的帮助,更没动赶她走的心思。刘愈不想让自己变得众叛亲离。
韩升辞相是他自己选择,隋乂罢官也是刘愈准备让蓝家领隋乂的情。
刘愈一方面让人去准备晚膳,也让下面准备好了茶水,与隋妤一同回到颍翠殿,隋妤没见到女皇在场,也就稍微轻松了一些。刘愈留下她,也就是想问问她在施政方面的一些立场。
柴锦有多少本事,刘愈最清楚。柴锦闷骚男一个,或许肚子里有点小聪明却也表现不出来,现在让柴锦任右相根本是权宜之计,如果没人能辅佐好他,国家非让柴锦给折腾乱了不可。在柴锦之上,刘愈可以作为监督,但在柴锦之下,就需要非常能干的帮手,刘愈想来想去也只有隋妤最适合。
主客坐定,刘愈询问了几句,隋妤道:“开盐之事,由下官看来当暂缓,不宜动百姓之根本。”
刘愈点点头,隋妤的意见跟他所想基本吻合,现在求的就是一个稳,至于会造成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应该暂时摒弃,就好像苏彦留给他的一些烂摊子。
开盐虽然看似好像是能暂时缓解朝廷的危机,但盐多了同样价格就低了,利润就少,这就会伤害商家的利益,朝廷的收入并没有太实际性的增长。而盐的开采又会造成之后一两年盐的短缺,到时盐的价格再疯涨起来,受累的还是百姓。
供求关系,不但是商贾所看重的,也是朝廷所首先要面对的。不管是农或者商,都是以供求来决定百姓和朝廷的收入。
“隋小姐就别下官下官的自称,显得太见外了。”刘愈表现的很热情,菜上桌,除了林美人和琪儿母女之外,一家人共桌吃饭,刘愈帮隋妤夹了菜,隋妤颔首头都不敢抬。
“多谢刘将军。”
刘愈笑盈盈道:“若说沙场点兵阵前杀敌,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可论治国安天下的本事,在女子当中可无人能出隋小姐之右……莫说女子,恐怕连男子都不及。”
刘愈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恭维的话,不但隋妤感觉受宠若惊,连徐轩筑都有些不好意思。
“刘将军过誉了。”
“没过誉,没过誉,我说的可是实在话。隋小姐也知道,今日朝廷发生了一点事,事也不大,都已经平息了。但却留下几个空缺,大多数的官缺还好说,不过有个缺……中书令,我怎么也想不到人选。话说新皇登基才几日工夫,国家尚不安稳,不知道隋小姐是否肯屈就,应了这差事呢?”
中书令是原来两相的副官,而如今改制之后是独相,那中书令也就是原本左相的职权。本来刘愈将隋妤提拔为门下侍郎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毕竟让一名女子担当如此重任,而此女子又非皇家中人,而是出身商贾之家,没有深厚的政治背景,已经遭人诟病。而这次刘愈更出格,要直接提拔隋妤为中书令,就连对什么事情都漫步关心的韩家姐妹,见到桌上突然安安静静地,都在打量刘愈和隋妤。
隋妤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复杂。她是不敢应,也不敢拒绝。
她知道自己是当不起这个中书令的,满朝上下,她不过是个小女子,唯一的政治后台其实也就是刘愈,没有人脉来支撑她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股肱之臣。这是她不敢应的原因。
而她之所以不敢拒绝,是因为她也知道,如果刘愈不是无路可走,没人可选,绝不会让她来担当此重任。一边是刘愈的信任,一边又是满朝的非议之声,让隋妤似乎是无从选择。
隋妤没说话,刘愈也不作声一直在打量着隋妤,这顿饭吃的有些尴尬,一边的徐轩筑见饭桌上很僵,连韩家姐妹都放下碗筷不敢吃,打破沉默道:“夫君,隋家妹妹今日只是来做客,有什么话不妨等到明日在朝上在说。”
刘愈闻言无奈笑了一下,道:“夫人说的极是,今日隋小姐乃是客,有话等等明日上朝后再作商议。隋小姐回去后也不妨考虑下此建议。”
隋妤站起身坚定道:“小女子不用考虑了,既然刘将军看得起,让小女子来当此差事,那小女子当义不容辞。还请刘将军跟陛下说,小女子愿当此任。”
刘愈也没想到隋妤竟然会在思虑再三,明显不愿意接受,却也会这么干净痛快地接受。
“好,那在下就以茶代酒敬隋小姐一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