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刘愈尚在雅前殿中等候琪儿和徐轩筑到来。此时韩升匆忙过来,他还带来了各国使节通过礼部递上的国书范本。
今日的登基大典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圆丘坛举行告天祭祀仪式,第二部分是在宫中,新皇升座顺带接受百官和各国使节朝贺,而此时各国递上国书以呈对大顺朝的臣服,那会是展现皇帝坐拥四海天下归心的一种姿态。万邦来朝,也是今日登基大典的一个节目。
朝贺的外国使节中,以突厥和吐蕃为主,当然这二者之间也有不同,突厥是战败国,不得不来朝,但吐蕃就是时移势易委曲求全来巴结顺朝。不管怎么说,现如今大顺朝最强的两个外敌就是这二者,只要他们跟顺朝签订国书,那接下来很长时间内顺朝的北部和西南边境都会安稳。
“刘小兄看看还有什么要操办的?”韩升一身相爷的百官之首朝服,笑呵呵问道。
刘愈把这些国书范本放下,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祭天大典不用他们参加了。”
韩升不解道:“这是为何?”
刘愈不让外国使节参加祭祀大典,就是不想让这些番邦人扯进顺朝内部的政治斗争,让“友邦人士”看笑话。当然刘愈现在也不能表露这方面的意图,只是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告天祭祀庄严神圣,还是不要让这些番邦之人乱了我大顺朝的规矩。”
韩升想想觉得刘愈的话也没错,毕竟祭祀大典繁文缛节众多,而那些番邦的人肯定不习惯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于是点点头,表示会去安排。
外国使节的事说完,刘愈算算时间琪儿和徐轩筑那边也快过来,伸手向一边负责统筹的蓝和道:“今日负责天坛戍卫的御林军名单拿来我看!”
蓝和今日朝服前来,是他最后一次以朝臣的身份上朝,他听到刘愈的话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将一份奏本拿给刘愈,顺带还提了一句:“御林军戍卫事宜,都是由瞿统领所负责。”
“哦!”
刘愈随便应了一声,好像是漠不关心的模样,做的一切就好像例行公事。
刘愈看过名单,上面的御林军是按“卫”来划分,因为天坛下的广场也并非太大,因而这次御林军派出驻守的一共是十卫士兵,也就是五百名御林军士兵。
“东三卫和东五卫不必参加了,换西十二卫和西十三卫,把瞿统领叫进来着手安排。”
蓝和应了声“是”,表面上不关心此事,却好像有了忧虑之色,出门叫了瞿竹进来,瞿竹领命之后,顺带问了一句:“武义侯,不知为何要做如此安排?”
“哦,祭天嘛,一切还是合乎法度的好,东三卫和东五卫上过战场,性子野了一些,还是换上正统的御林军也好办事。”
听刘愈的意思,因为东三卫和东五卫曾经随大军上过战场,就不太适合出席这样的大型场合。这样的理由很牵强。瞿竹再一想,东三卫和东五卫这样的单数东卫,跟其他御林军最大的不同是他们配备的是火枪,而并非佩刀和长矛,也就是说,刘愈觉得新式的火器并不适合这次的祭天仪式。
瞿竹之后出门而去,而刘愈则跟韩升继续商讨了一些今日大典的细节,偶尔刘愈也会问蓝和一句,不过蓝和显得心不在焉的模样,竟然在这等时候显得有些走神。
“蓝相,看来你还真是年老不中用了。”刘愈站起身笑着打趣了一句,“以后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何必再诶朝事烦心?”
蓝和脸上有些惭愧道:“是,武义侯说的有理。”
刘愈笑着拍拍蓝和的肩膀,最后一下反而好像很重力,笑容也多了几分狰狞,不过这分狰狞之色很快就淡去,蓝和有些诚惶诚恐地先送刘愈出门,然后他跟在刘愈和韩升的身后出了门,随他们一同出门的还有礼部尚书黄程。
琪儿一身华丽夺目的龙袍,在徐轩筑、女官、宫女以及女军侍卫的护送下来到雅前殿门口,刘愈迎上前躬身行礼,琪儿已经老早就学到了这方面的规矩,知道在人前,就是刘愈也要给她行礼,而她也一切要依足礼数。
“平身。”琪儿娇怯地说了一句。
刘愈微笑着抬起头,口宣一声道:“升銮。”
銮驾已经在门外早就备好,琪儿的龙袍很宽大,裙摆都拖在地上,琪儿还是不太习惯穿着衮衣出来走动,仔细的迈着步子,生怕摔倒,一步步走向门口。等上了銮驾,她也就轻松了。徐轩筑会像随行女官一样步行扶銮,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而刘愈则会骑马随侍卫同行。
而如果举行登基大典的是苏彦,照理说皇后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活动的,但刘愈这个皇夫却必然要出席,任何礼法和人都拦不住。
一切都好像合乎法度,銮驾之后跟随了一辆宽大的驷马马车,马车的制式很独特,好像是帝王的,也好像是王公大臣的,有些不伦不类。而马车是由几个穿着御林军军服的人驾驶着,没人知道里面装载了什么人,大臣们其实也都在想,难道是刘愈也想把他的其他的妻房也带上参加今天的登基大典,却又不方便让“她们”露面?也有人猜想马车里其实是即将成为太后的林太妃,只是他们也想不通,照理说太后也是没资格出席告天祭祀大典的。
巳时正,銮驾出发出宫门,百官在后跟随,从皇宫到举行祭祀的圆丘坛一路都已被御林军戒严,一路下去无阻碍,大约要走半个多时辰,圆丘坛再举行一些开坛前的仪式,告天祭祀也会在正午时分举行。而象征帝王的天下之秤的权柄,也会在祭祀过后由新皇握起。祭祀之礼便成,之后便是皇宫里的朝贺仪式。
在御林军护送銮驾和百官的队伍离开宫廷之后,一些贵族的观礼者,还有一些外国使节才会分批次进宫,他们也只会参加在宫里举行的第二部分。
刘愈骑马跟在銮驾之后,他也没靠銮驾太近,反而好像是护送着马车。开路以及垫后的事都不需要他去做,他今天本来的身份就是个陪客。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因为靠近銮驾出行的几条街道都已经戒严,街上除了御林军连一个百姓的影子都看不到,百姓的观礼会在銮驾回皇宫的路上,不过也只能是远远隔着眺望一眼,那时的琪儿就已经算是正式告过天地的帝王。
一行过通水渠到内城南门前,刘愈抬头看了眼彩旗飘飘的城门,作为城防司衙门的最高统领,李糜亲自在城墙上等候,见到銮驾前来,他只是行礼目送,而刘愈过城门时二人对望一眼,互相点点头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出了内城,距离圆丘坛也就只有二三里的路程。刘愈突然跳下马,把马交给侍卫牵着,而他则进入后面百官的队伍中,跟走在最前的韩升和蓝和同行。
“韩老哥,你觉得今天的天怎么样?会不会变天呢?”刘愈走过来后,劈头盖脸没来由问了一句。
声音也不大,不过足以让韩升和一边的蓝和听的清楚。
韩升莫名所以看了看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的,天上甚至连块云彩都找不出来,风也不大,这是举行仪式的好天气。
“变天?应该不会吧。”韩升边走边微笑道。
刘愈也是一笑,头看着天,突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蓝和问:“蓝相觉得呢?”
蓝和拱手陪笑道:“老臣对天气并无研究,若是武义侯有疑问,不妨召礼部的人过来问问。”
“不用了,其实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刘愈打个哈哈,脸上一副很轻松的笑容。就这么跟百官并行了一段路,刘愈又突然问蓝和道:“蓝相,听说令孙女跟隋府尹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是。”蓝和小心翼翼道,“定在下月初四。”
“二月初四,好日子。”刘愈笑道,“到时一定到婚宴上讨杯水酒喝,就是……唉!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啊。”
蓝和先是一愣,马上又笑道:“武义侯说笑了。”
“蓝相,我这句可没说笑啊。你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的登基大典举行的不怎么顺利,你说我还有机会参加隋府尹和令孙女的婚宴吗?”刘愈咄咄逼人地打量着蓝和,又继续道,“这问题其实也挺不合逻辑的,若是今天的登基大典举行的不顺利,恐怕蓝相也不会将宝贝孙女嫁给隋府尹了吧?”
刘愈一脸很和善的笑容,蓝和却越听越惊,但他还要极力表现的很镇定。
“武义侯,老臣……听不明白,您到底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蓝相这一路走下来有没有觉得有些累?前面准备了一辆马车,你千万别小看了这辆马车,如果路上文武大臣有个病痛灾祸什么的,上马车上休息一下也是好事。”刘愈说着作出“请”的手势道,“蓝相就请马车上一同坐坐,闲聊一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