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如何刘愈不知道,他也不好下定语。再者现在苏碧正在气头上,她自己认定的事有实打实的证据她也会认为是栽赃诬陷,跟她解释也白搭。
“公主觉得如何,那就是如何。”刘愈道,“不如公主去请了皇上的旨意再来,如此也无人可阻拦。”
明摆着刘愈不给她面子,苏碧怒视相向瞪着他,道:“你等着,本宫这就去请旨来!”
见四公主离开,周围的御林军士兵才终于松一口气。四公主为人嚣张那是出了名的,要是真被她闯进去就少不了要被降罪。刘统领竟然能让四公主妥协,侍卫们看着刘愈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崇敬。
“别忘了你们的职责。”临别时刘愈提醒众侍卫道。
与琪儿走出来一段路,琪儿才问道:“刘大哥,去哪里?”
“瞎走,离开那地方,免得你四姐回来再找我麻烦。等会韩先生出来,让他带我们去见你娘,去不去?”
琪儿点头道:“琪儿也想见娘亲。”
“小结巴,没跟你在一块?”刘愈想起了吴烁,照理说她们应形影不离。
“不知道,丫丫今天没出来,本来我还在等她,就听说娘亲出事了。”
刘愈很想带琪儿去吴老头那问问他昨晚跟老皇帝谈了什么,因为刘愈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这毒可能是老皇帝命人下的,秦妃等三人只是适逢其会给碰上了,参照汉武帝杀钩弋夫人,即便现在的曳夫人再如何低调,也免不了将来会成为一个专权的太后。
另外自古以来帝王宾天都有嫔妃殉葬陪葬的传统。
有些事还必须要忍着,吴悠暂时他还不能见。等韩升出来,刘愈提出要去见三个犯事的妃子,韩升看起来很为难,道:“皇上的意思,三位皇妃暂不能见人。”
连母亲都见不到,琪儿又急的哭了,刘愈安慰几句,琪儿才收住泪。此时雅前殿那边过来人传话,说是皇上召见御林军统领。
刘愈匆忙去见过老皇帝,雅前殿内,老皇帝依旧在咳嗽不止,看起来精神还可以,似乎并未因今天发生的投毒案而变得萧索。
“文严你是御林军统领,宫里发生这等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刘愈能听出这话中的意味,不说如何调查取证,而直接说如何处置,那老皇帝的意思就是想将此事给坐实了。要么就是老皇帝命人下毒,要么就是老皇帝已认定事情没有悬念。总之皇帝的态度对秦妃三人很不利。
刘愈恭敬道:“回皇上,毒物本非宫中所有,入得宫中,臣有失察之过。请皇上降罪。”
老皇帝叹道:“宫中来往之人甚多,若是有意夹带私藏,又非兵器那般显眼,要查清也难。起来吧,文严你此事并无过错。”
“谢皇上。”刘愈继续道,“臣还有一提议。”
“哦,但说无妨。”
“臣以为值宫内发生投毒之案,当暂时关闭三处宫门,只留正门一处,并以侍卫严查进出人等,登记备案,一来可维持宫中秩序安稳,二来也好找出带毒入宫之人。”
刘愈的提议近乎于将皇宫戒严,非要紧时候宫里断然不至于如此。但现下不但发生投毒案,还是皇位即将更迭之时,老皇帝思考了片刻,最后点头道:“也该如此,事情就交给文严你去办。”
皇宫戒严,就意味着来往的人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搜查,谁进谁去登记备案,刘愈将会了如指掌。一次投毒案便让整个皇宫都在掌握之下,刘愈顿觉控制全局有了把握。
刘愈出雅前殿后本想再与琪儿进内廷看看,但听到门口那边苏碧还在跟侍卫吵,说明皇帝并未允许她进内廷,刘愈也就不想去凑热闹。
对杨烈嘱咐好关闭三门仅留正门出入的事宜,刘愈先让琪儿回去等消息,他也要回家吃午饭。
前锋将军府也很忙碌,倒不是因为宫里发生变故,而是因女儿军副帅徐菜花大婚在即。府里上下喜气洋洋的,准备好的嫁妆也不少,作为徐菜花的“娘家人”,都是徐轩筑在帮忙筹备。
“王尚书今天还亲自来过,跟菜花妹妹的母亲商定了大婚事宜。”徐轩筑见到刘愈,笑着复述着上午两家亲家见面的和谐场景。
刘愈知道这“和谐”明显是两家长辈单方面的,婚嫁的两个当事人都是一百个不愿。
“王大少也来了?”刘愈喝口茶问道。
“没来,菜花妹妹也赌气似的几天没回城,吃住都在军营里。”徐轩筑笑着,忽然又问道,“夫君,听闻皇宫那边关闭了宫门,是否宫里发生了变故?”
刘愈便将宫里发生的投毒案原原本本说了,徐轩筑在刘愈身旁坐下,神情严峻。最后像是在征询刘愈的意见。
“静观其变。”刘愈最后说道,“宫廷斗争历来波谲云诡,我们是局外人,不宜管的太深。”
刘愈这么说只是为让徐轩筑放下心来。
徐轩筑正要去通知开饭,韩家姐妹也从内屋出来,这时吕楚儿通报说国师求见。
刘愈很惊讶于这时吴悠竟然不避讳亲自来府上求见,难道不怕老皇帝有什么误会?刘愈对徐轩筑吩咐了几句,任何人不能靠近接待的侧厅。
吴悠看起来还是以往的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刘愈将他请进门便直接了当问道:“吴大国师,今天的毒,是不是你投的?”
吴悠当下急了,骂骂咧咧道:“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别瞎冤枉人,小老儿可是修道之人,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那毒是不是你供给的?”刘愈再问。
吴悠不屑道:“小老儿是炼丹的,不是炼毒的,上哪去找毒药?”
刘愈知道如果是他做的他没必要隐瞒,见他言之凿凿也不像说谎。
“我说吴大国师,当初可是你鼓励我造反,这事如果让皇帝知道了你说会有何等下场?”刘愈没好气道,“别说是皇帝让你过来试探我的口风。”
“皇帝有鼓励自己臣子造反的道理?”吴烁颇为气结道,“不瞒你说,今天来找你的目的,还是鼓励你早点动手!”
刘愈汗颜不已,问道:“昨日皇上召见你,说了什么?”
吴悠正色道:“皇上召我过去,除了问一些星相的事,最重要的是问他自己的大限之期。小老儿也直言不讳,说按星相来算,天子之命不过十日。”
“十日?”刘愈惊骇道,“那皇上如何说的?”
“皇上当即传召了个人过去,写了份密奏让他带出长安城,小老儿猜想应该是传召某人快速进京的密诏。之后皇上又谈了一些,说小老儿的预测跟御医的诊断大致吻合,说他自己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自觉大限之期将至命不久矣。”
临死之人,对自己生命余数的预测还是颇为准确的。刘愈也没想到老皇帝会跳过他,直接给御林军中的密使下了密诏召楚王快速回长安。刘愈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发生此事时尚是黑夜,老皇帝对密探有直接下达命令的习惯,倒不会刻意去经过刘愈的二道手续找麻烦。
但老皇帝今日召见他时对此事只字未提,倒是令他颇为不解。
刘愈猜想,老皇帝不想对自己即将宾天的消息泄密。或许正因如此,老皇帝才会对内廷的女人下了杀心。一个自负自大的皇帝,即将死去时还是会很自私的想让自己所爱的人陪葬,也为儿子登基扫除障碍,一举两得。
吴悠继续说道:“也许是将死之人感慨的话就多,皇上一晚上说了很多他过去的经历,说他不该篡夺兄长的皇位,说他对儿女的苛刻,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让小老儿给他算算,问他儿子能否坐稳皇位。”
刘愈更加提起了兴致:“那你算的结果如何?”
“这又不算太难,小老儿就给他算了,不管是卦文还是天相、星相,都一模一样。小老儿实话实说,说大顺朝的血脉会在他的子孙中延续不绝,直到顺朝终结,小老儿可没说谎。”吴悠露出狡诈的笑容,“皇上又命小老儿测算顺朝的国运,小老儿掐指那么一算说,‘中兴之初起,长久未绝’。至于多长久,就留给皇上慢慢琢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