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回锅的确有些驼背,这是个很显著的特征,我问二黑能否记得李回锅都什么时候来过,二黑摇头说:“我没有手机,记不得日期,但是他不是每天都在,中间会隔好些天。”
二黑对李回锅的描述,让我想起一件事,李回锅说他每周二清晨都会到城里的综合市场买肉菜以及调料等用品,赶在天亮前回到青山镇,每次来回都是骑火三轮,这与二黑说的很是相符。
我与文心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二黑看到的人应该就是李回锅了。
这有些奇怪,综合市场并不在金牛广场这边,李回锅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文心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在这边会待多久?都做了些什么?”
“他每次出现的地方都在广场靠外面河堤的那个喷泉处,待不了多久吧,十多分钟的样子。晚上这里有些‘凶人’,我一个捡破烂的,也不敢多管闲事,看到不认识的人,我都会远远地绕开,只有一次,我有些困,坐在喷泉后面的亭子里歇息,那人就骑着三轮过来了,我没敢动,过会儿又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袋什么东西,走近后交给那人,他打开看了看,直接扔到了三轮车上,随后,两人就各自分开了。”二黑努力回想了一阵后说道。
“凶人是什么人?”我有些好奇地问。
站在旁边的涂莽子解释说:“警官,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金牛广场晚上有人‘溜冰’啊!”
“溜冰?”我看向宽阔的广场,它的四周是些小茶馆、旧货市场以及各种手艺人,中间很大一部分正有一群老太在跳着广场舞,除此外,还有些十多岁的少年在滑旱冰,我就问二黑:“你还会怕这些小孩子?”
“噗嗤。”文心忍不住笑道:“我看你今天脑子真的迷糊了,他说的是吸冰毒啊。”
她一提醒,我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些天可能脑子确实不太好使,所以反应慢了半拍……”
二黑说:“那些人很凶的,有几次还追着我跑,吓得我不行。”
文心收起笑容,正色问道:“他们就在这广场上,露天吸?”
涂莽子再次解释说:“这里其实是他们的一个交易地点,多数人都会拿回住处去吸,只有毒瘾发作的人会直接跑到广场的厕所里去吸食,晚上厕所里基本上没人。”
“派出所都不管?”我疑惑地问。
“管啊,查了好多次,不过现在吸毒的人太多了,你们警察哪里管得过来,有需求就有市场,每次清查过后,只需几天时间,这里的交易又会恢复,厕所里经常能看见一些针头什么的。”涂莽子倒还挺了解的。
“在这里来买毒品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这伙人里有没有人吸毒?”文心问。
涂莽子忙摆手说:“溜冰的都是有钱人,我们哪溜得起,我这一伙兄弟平时就捡捡破烂,高级点的就是弄些明目摆摊要钱,每天能把饭钱酒钱要够就不错了。”
二黑也附和说:“是啊,吸毒的都是这附近高档小区的人,要么就是‘幺鸡’那一伙。”
“幺鸡是谁?”文心问。
“他是这一带扒手的老大,他们一天能偷不少钱……”涂莽子说着,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行行相轻,涂莽子手下多是乞讨和拾荒者,说起来虽然不讨人喜,却不违法,自然看不惯盗窃团伙。
“你认不认识那晚给照片上这人送东西的人?”文心又问二黑。
二黑摇头说:“我没看到正面,不过看背影有点像在广场‘混’的人。”
我琢磨着这件事,李回锅经常到广场来,应该就是来买那人的东西的,可综合市场是M市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李回锅饭馆里需要的东西在那里都能买到,并且价钱最便宜,他特意过来,是买了什么呢?
这时,我听着文心问:“你形容一下,那人拿的东西有多大一袋。”
二黑用两手比划了一下,文心看后,想了一阵,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问涂莽子:“除了冰毒,这里还有什么毒品交易?有没有罂粟壳?”
文心的话再次让我一阵心惊,以往的鸦片就是从罂粟中提取的,罂粟壳能当作香料,可长期使用会让人产生依赖性,也就是俗称的上瘾,所以它也被归结为违禁品。
李回锅买罂粟壳?
对!这就能解释为何我们几人初次到他家饭馆吃饭时,并没觉得有所长他们吹嘘的那么神奇,可他家的生意却常年火爆,在青山镇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了。
文心的思维还真是敏捷,立马就想到这方面了。
涂莽子皱眉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与幺鸡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对毒品这东西也是敬而远之,所以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去问问派出所的廖警官,他是这里的社区民警,由他出面找幺鸡,你们能问出这一带的所有毒品信息。”
这条线索很重要,先不谈凶杀案,私下购买罂粟壳已经是违法行为,光凭这一条我们就能传唤李回锅,并对他家中进行搜查了。
当然,我们首先要证实文心的猜测。
我立马给大队长打了电话,让他与这里派出所的所长衔接此事,大队长很快就给了我回音,说和派出所这边说好了,还给了我社区民警廖松的电话,让我直接和他联系,我给廖松打电话,他说半小时后就会带幺鸡过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有什么尽管问。
这个消息让我和文心很兴奋,之前传唤徐涛,是源于李回锅对他的指认,可事后证明其是被栽赃的,我们又把他放了,本来还说搜他家的,也没有了名目。
李回锅这次不一样,如果能证实他在购买罂粟壳,并找到贩卖给他的那人,我们就有足够正当的理由传唤他并对他家进行搜查了。
青山镇就这么些人,彼此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此举很可能会再牵扯出点什么,而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这样的案中案往往对前面的案子有重大推进,所以我俩才会激动。
涂莽子见到帮助了我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经过今天在他房间中的一阵谈话,我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与昨天有了很大的不同。
此时我才注意到,涂莽子那上午还油腻腻的头发,已经洗过了,脸上的肤色也比昨天白了些,应该是洗了脸的缘故,这样看起来,他与老猫的相似度又增加了。
我看着他,希望这个与我同事长得相像的流浪汉能听进去我们的意见,早日回家与父母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