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病人的家属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行动的医生心中默默的嘟囔了一句: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家伙!
“霍华德女士,请您稍稍挪动一下身子!我要开始治疗了!”医生试图压低嗓门使得自己的声音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粗鲁。
热罗姆这才抬起头注意到位于霍华德小姐身后的医生,白色的医生大褂上顶着一张肥嘟嘟的脸庞,络腮胡与鹰隼的双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行走在富人区的彬彬有礼绅士,倒像是一个从伦敦贫困窟出来的屠夫,特别是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像捣锤一样的东西。
热罗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胖医生,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一丝不信任。
19世纪的医生真的不是屠夫转世吗?
“先生,请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胖医生生气的对热罗姆说道。
“这位是詹姆斯医生!”霍华德小姐赶忙对热罗姆解释道:“他是整个伦敦区最有名的医生!”
“之一!”胖医生……不,应该是詹姆斯医生“指正”了霍华德小姐的“错误”,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谦虚”的说道:“本人同样也是不列颠皇家医学会的院士,曾经受到阿尔伯特亲王的邀请为英国皇家进行过治疗!”
热罗姆表情略微有了些许的变化,他没想到仅仅一年的功夫自己的堂兄就勾搭上了不列颠的王室。
为英国王室看病的皇家医生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波拿巴家族也不过只是名字好听一些的落魄贵族,论实际资产还不如某些新兴的银行家。
莫非自己的堂兄真的像前世传闻中的那样收了阿尔伯特的金英镑?
眼下并不是询问自己堂兄有没有勾搭维多利亚女王的时候,热罗姆只希望堂兄能够平平安安的躲过一劫,波拿巴家族的富贵与希望都寄托在了堂兄的身上。
“医生,我……”热罗姆正要说些什么,詹姆斯医生摇了摇头并用眼神示意热罗姆出去说话。
热罗姆缓缓放开因病魔折磨而日渐消瘦的路易.波拿巴跟随詹姆斯医生出去说话。
房间内只剩下泪眼婆娑的霍华德小姐与路易.波拿巴。
走廊上,詹姆斯医生低眉表情凝重低声说道:“你来的正好!再晚一点的回来,恐怕你就看不到病人了!”
“嗯?”热罗姆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低声询问道:“医生,堂兄他真的没救了!”
詹姆斯医生摊了摊手道:“我已经尽可能延长患者的寿命!”
而后,他又叹了口气说:“你们发现的还是太晚了!如果在早一点的话,恐怕还有救!不列颠已经十多年没有发生过霍乱了,上一次霍乱还是在1832年!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令我们松懈!”
在19世纪霍乱病毒常常会与肠炎混淆,许多医生将霍当成肠炎治疗,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救命周期。
“堂兄,还能支撑多长时间!”热罗姆询问詹姆斯医生。
心中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不相信堂兄会这么快扑街的热罗姆不得不接受这这个有自己小蝴蝶煽动翅膀造成堂兄死亡的现实。
“大概可能只有三五天,也可能一个月。病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汗液的排放越来越严重!头上也发热!”詹姆斯医生语气不含一丝波动回答道:“灌肠已经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柳叶汁虽然能够抑制住病患的发热情况,但是这种情况恐怕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那种东西对胃不好……”【注释1】
柳树汁?阿司匹林?
热罗姆的表情先是诧异,而后变得释然。
从古至今东西方医都有使用柳树皮煮水抑制发烧的方子。
虽然说他们在几年后才知道柳树皮中含有水杨酸,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的实用主义精神。
如果能否抑制住发烧和脱水,堂兄的病是不是能够在维持一阵子?
“病人流汗过多,身体内的电解质肯定失去平衡!”热罗姆仔细回忆起高中时期所学的内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詹姆斯医生能否使用静脉注射的方法将盐水注射进入病人的身体熊补充身体所确实的液体!”热罗姆对詹姆斯医生询问道。
“静脉注射?”詹姆斯医生摇了摇头道:“这种风险实在太大了,上一次霍乱有人也想到过这种方法,但是25个病例只有8个人才治愈!”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热罗姆无奈的说道:“与其守缺抱残,不如试一试新方法!再差也查不到哪里去了!”
“说得对!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詹姆斯医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热罗姆像是看到什么稀有物品一样说:“您是从哪里知道静脉输液法的?这种方法只有医学界的少数人才知道!”
你要是生活在两百年后,你也知道!
热罗姆含糊的回应道:“我是偶然拜访法兰西科学院才了解到的!”
“法兰西科学院啊!”詹姆斯医生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如果说不列颠皇家医学院是整个不列颠医生的荣耀殿堂的话,法兰西科学院就是整个欧洲的荣耀殿堂。
无数的思想从法兰西科学院迸发,无数的创意来自于法兰西科学院,更难能可贵的是法兰西科学院一直秉承着包容的态度面对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人指欧洲人与少数俄罗斯人!)
比昂撒人更为平等与包容的法兰西科学院。
“你们法兰西除了每天暴动之外,也并非没有优点!”詹姆斯医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如果每一个人对生活都满意的话,谁又愿意做一个暴徒!”热罗姆耸了耸肩回应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不列颠!”
“羡慕不列颠什么?”詹姆斯医生好奇的询问。
作为一个绅士,他同样也拥有一颗爱国心。
“羡慕你们昂撒人能够逆来顺受!”热罗姆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在我们法兰西,伦敦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次革命了!”
PS:1.灌肠法在19世纪最流行的一种治疗霍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