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城内酒店中。
当姬年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放在三天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变的如此精彩,孔雀陵寝带给自己的是那种难以想象的奇妙经历。
原以为再普通不过的下墓,谁想会如此璀璨。
白敬亭他们全都回去休息,看到姬年没事,下午都会返回中海市。其余闲杂人等也都离开,就连姜枯佛在看到姬年没时候,也带着玄黄小组离开。
他们毕竟身负重任,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浪费。能来这里为的就是姬年,他活蹦乱跳,自然是要回去继续研究课题项目。而在送他们离开前,姬年也表示很快会去帝都和他们见面。
最后留在酒店的只有秦西凤,刘彻悟,白古典和胡璃。
胡璃安静的在房间中睡觉休息。
姬年却是在吃过饭后出现在白古典面前,望着这张明显颓废苍老的面孔,他心疼的说道:“师父,因为我的事情连累您老人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姬年,我不是你师父!”
谁想原以为会温情对话的情景没有出现,白古典冒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而在说出后,他便在姬年的惊诧眼神中,狠着心肠冷声说道:“因为我的失误差点连累你死掉,这事是我的错,是不应该发生的失误。”
“姬年,就冲这个我便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以前我曾经说过的话,就当做是一场笑话吧。”
话虽如此,但白古典却心如刀割。
姬年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说能有他继承衣钵,白古典相信自己毕生所学都将能发扬光大,自己的门派必然能在考古界一枝独秀。
可他现在真的是没脸这样做,想到秦西凤之前对他的讽刺,他有的不是愤怒而是悔恨。秦西凤说的没错,因为自己要是让姬年死掉,这个责任他根本背负不起!
噗通!
谁想白古典的话刚说完,姬年便直接跪倒在地,在白古典的惊愕神情中,他神情肃穆的说道:“师父,您就是我的师父,咱们的关系是早就定下来的,不能说断就断。”
“我知道您心中是怎么想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我的选择,别人无需为我负责。留在陵寝中继续探索,是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做出来的,是我现在都不会后悔的选择。”
“我要是不那样做,怎么会有后面的事发生?怎么能探索到孔雀陵寝的真正奥秘?怎么能发生陵寝塌陷事件?师父,这些都是我亲自下墓后得到的宝贵经验,我对您只有感激没有憎恨。”
“我听小璃说了秦老和您之间的事情,秦老是我的琴道师父,他那样说那样做都是有情可原的。但我想请您别放在心上,他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
“再说凭您们两位这么多年的交清,需要在乎言语争锋吗?我不相信您之前就没有对他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时候!有吧,现在您们不照样也是朋友吗?”
略作停顿,姬年发现白古典的神情有些许松动后,急忙继续说道:“师父,我是真的很热爱考古事业,要是说您不收我当徒弟的话,我就只能是去选择别的师父,比如说郑老我觉得就不错。”
“但那样的话,我可就是不能继承您老人家的衣钵,难道说您真的忍心错过我这么优秀的徒弟?让您老的衣钵失传?”
白古典看似古井不波的神情中,狠狠瞪了一眼姬年,心跳加速。
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虽然说我对你是非常看重的,但要不要自我标榜成这样?说的好像天底下除了你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人适合继承我的衣钵。
好吧,我也承认你是优秀的,但这话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好意思吗?稍等下,你说要去拜师郑喜雀,不能。你可是我相中的徒弟,没有道理就这样白白便宜郑喜雀这个老家伙。
可我真的是舍不下颜面就这样答应你的请求!
想到秦西凤当时横眉怒喝的场面,想到姬年差点就葬身陵寝,白古典刚刚浮动的心思又变的紧张起来,他沉默不语,双眼微闭,整个人陷入天人交锋的矛盾中。
姬年安静跪着。
对面房间。
秦西凤和刘彻悟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他们对姬年去见白古典是清楚的,也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那一幕,刘彻悟不由无奈的摸摸脑袋轻声说道:“你呀,当时说的那么狠,以着老白的性格怎么可能拉下颜面继续收下姬年当徒弟。没准现在姬年正在恳求老白收下自己,老白正矛盾犹豫着。”
“肯定是这样。”
秦西凤和白古典多年老友,如何能不清楚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白古典此刻的矛盾挣扎。
想到那幕他不由微微一笑,随意说道:“谁让他老白做出那种事来,我说两句又怎么样了?再说我要是不说的话,换成你好意思说吗?”
“你要是不说,胡璃他们能敢说吗?没有人敢说,心里却都是充满着怨气,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利索。虽然说出来会得罪人,但总比埋在心底憎恨着要强。”
“鬼知道憎恨来憎恨去,到最后老白会被收拾成啥样。你也看到了,姬年背后的力量有多强大,在不知不觉中这小子已经成长起来。所以说咱们必须将这个疙瘩揭开,只有我是最适合做这事的人!”
“现在那?难道还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僵持?”刘彻悟无语的耸耸肩。
秦西凤的话再正确不过,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总要超前看的吧?从刘彻悟心里来说,是希望姬年能成为白古典的徒弟,这对姬年将来有天大好处。要是就这样错过,未免有些可惜。
“当然不能僵持,要不然老白可就真的要和我绝交。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谈得差不多,需要的是有人给他们解套。走吧,咱们两个师父进去帮着做事吧。”秦西凤站起身笑着说道。
刘彻悟紧随其后。
当他们两位走进对面房间,看到姬年仍然跪倒在地时,秦西凤脸色便唰的变暗,冲着白古典抱怨道:“我说老白,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是我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你,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所有怒火都冲着我发泄便是,为难姬年算怎么回事?”
“你还让他跪倒在地?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姬年,他怎么会随随便便下跪?天地君亲师,你说说自己是占着哪个身份,能让他跪着?”
“我没让他跪啊!”白古典嘟囔着道。
“那就是说你还是他的师父呗,既然这样的话,就没有啥好说的,姬年,还傻杵在那里做什么?跪着很好玩吗?还不赶紧拜谢师父!”秦西凤板着脸故作严肃说道。
“是!”
姬年顺杆往下爬,冲着白古典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后笑着站起身来,“师父,您就别生气了,那事咱们刚才不是说开了吗?”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心里还有疙瘩的话,就冲着秦师父吼两嗓子,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外面,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向您老人家道歉。”
秦西凤一下郁闷,冲着姬年没好气的笑骂道:“兔崽子,长本事了啊,竟然敢消遣师父我,怎么个意思?是不是觉得屁股痒痒了,想要领教下我秦家门规!”
“嘿嘿!”姬年坏笑起来。
四个人对视一眼后,全都轰然大笑,相逢一笑泯恩仇。
等到姬年娴熟利索的将茶叶泡好后,他就恭敬的坐在一侧聆听教诲,而白古典捧起面前的热茶,润了润嗓子后,狠狠瞪了一眼秦西凤,冷笑着道:“我说秦西凤,咱们好歹也是多年至交老友,你竟然为了姬年就那样数落我,让我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你数落我也就算了,谁让我是姬年师父,活该被你这样奚落。可你怎么能将整个考古队都囊括在内,说的他们面红耳赤的,这样做有意思吗?你清不清楚自己已经被我们考古界列为黑名单,今后是休想在我们这个领域有好名声!”
“谁敢黑我!”
秦西凤极其有利的声音宛如暴雷般响起,碰触到白古典玩味的眼神后,讪讪一笑,摸着茶杯说道:“考古界不该有这么小家子气,至于嘛!”
“不就是情急之下说了你们两句,还能让你们变成这样啊。再说就算你们考古界将我列入黑名单又咋滴?老子是有徒弟的,老子的徒弟在考古界那是扛鼎之人,有啥事我直接找姬年不就成了。”
“是吗?姬年是老子的徒弟,老子不让他帮你,你觉得他还敢帮吗?”
“我说你不至于这么狠吧?”
“狠?这才哪到哪,和你相比我这叫做老实巴交,你当时骂的我那个痛快,现在想要吃干净不认账是吧?”
“我那是为你好!”
“滚蛋!”
……
面对着这两位老小孩的斗嘴,姬年和刘彻悟看的是不亦乐乎。这对师徒很清楚,要是不让他们两位这样对话,指不定会有心结。
而既然能这样说话,天大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谁不清楚谁,还能真的玩绝交吗?
而这样的情景要是让外面的人看到非跌破眼珠子不行!
这真的是琴道宗师秦西凤?
这真的是考古泰斗白古典?
这分明就是两个逗逼!
等到两人将心中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的时候,秦西凤这才认真的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是准备什么时候办拜师仪式?总不能这样黑不说白不提的敷衍了事?”
“要知道你是想要传承衣钵,不是想要收上门女婿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姬年的身份。这样的话也省的以后冒出来像是潘叶迪这种蠢货,挑衅姬年。”
“我心里有数。”
白古典颔首过后,望着刘彻悟笑着说道:“老刘,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看着挺好。”刘彻悟笑眯眯道。
白古典:“……”
“师父,咱们不说这些了,您难道不想知道孔雀陵寝为什么会塌陷吗?我在里面后来又经历了什么?那座墓葬是不是真的就是埋葬孔雀的?”
“我又为什么会从夜盲山出现在沙漠中?后来又是怎么被董楠剧组救下的?”姬年这番话说出来,立刻就将白古典三个老头的注意力吸引,三个人火辣辣的眼神全都投射过来。
怎么能不想知道?
做梦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