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洲看了萧行止一眼,一咬牙,背着郭母大步跑就出去了,他回过头犹有些迟疑,但看到萧行止的目光之后,他就知晓了萧行止的心意,他心中暗暗提了一把劲,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我母亲可安好?”郭立焦急地接过了郭母。
“诶……萧……”郭立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元洲已经再次冲了进去。
元洲扶着萧行止从火海中蹒跚着走出来,他的脸上都是被烟熏的黑灰,一向整齐的发丝也零碎地垂了下来,衣服好几处都被火烧破了,手上也有烫伤的迹象,尤其是后背之处,衣服都已经焦糊了。
“殿下,属下等已尽数剿灭刺客。”暗卫前来禀告道。
“可查出什么人了?”萧行止问道,但终究因为灼痛感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他紧紧地握住拳,额间却也隐隐沁出细汗来。
“都是死士。”暗卫禀告道。
“好,退下吧!”萧行止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相救。”郭立感激地看了一眼萧行止,按理说,萧行止出现得这样及时,萧行止也是有苦肉计的嫌疑的,可是郭立看到萧行止这样不顾自己安危的时候,也深深地自我鄙夷了一番,由此才相信,应当真的是贺弘毅按捺不住了。
倒是全然都被知许说中了,如果是先前知许的话尚且让郭立动摇的话,萧行止这般做法倒是让郭立真正下了决定。
为君者,决不是论及自身得失,也需看得能否庇佑天下百姓,爱护能为之鞍前马后之后,最起码,郭立信了萧行止,他也觉得萧行止能有这样的担当。
萧行止站稳之后,看着郭立一笑:“你先照料夫人。”
“那您……”郭立动容地看了萧行止一眼。
萧行止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歪着头看着郭立,随即轻声对元洲说道:“咱们走。”
“殿下……”元洲很是不理解,萧行止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想要郭立为他效力,眼下正是大好时机,为什么萧行止却不愿意多说了。
“走!”萧行止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元洲这才意味深长地扶着萧行止转身,萧行止明显地能感受到后背与双腿之上传来的刺痛,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看着郭立道:“若是你后面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好。”郭立并没有推辞。
萧行止这才离去了。
知许听说郭府着火遇刺之后,就猜测应当是贺弘毅动的手,可孤寒这边却没得到萧行止的传讯,知许不由得心下多了几分担忧。
好不容易等到了入夜,知许才看着孤寒道:“带我去见他。”
“姑娘是担心殿下?”孤寒多问了一句。
知许点了点头,她深深地看了孤寒一眼:“眼下这样大的事,我却不知他那边的安危,自然是担心的。”
孤寒遂是点了点头,她扫视了知许一眼:“姑娘还是换身衣裳吧!”
知许点了点头。
萧行止拖下了衣衫,光着膀子,由着元洲替他上药。
元洲看着他后背上的灼伤,都尚且觉得胆战心惊。
“那郭夫人就算再尊贵,也及不得殿下您,殿下何故这般以身犯险!”元洲带着一些恼意道,他打小跟在萧行止身边,若是旁的事情,他也不会说着萧行止半分重话,此时却也忍不住道,“属下说个不该说的,殿下这般,也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您当时就是再心急,也有属下呢!”
“那你可曾听过,以心换心,方能得真心?你我多年之谊如此,日后君臣之谊,夫妻之谊也尽当如此。”萧行止正色道,他眸光一动,却正好瞟见了门外的人影,他的手径自握住了刀鞘,厉声道,“谁?”
“是我。”知许开口。
萧行止看了元洲一眼。
元洲上前去开门,萧行止顺势套上了外袍,匆匆系上了腰带,却扔露出了胸膛几分白玉。
知许见着了他,双颊绯红,她想别开视线,但最终却触及到了他胸前的疤,显然应当是一道旧伤,并且已经年代久远了。
知许触目之间,却也猜测出了怎么一回事,知许不是没有听说过的,他年幼丧母,那样的一个孩子处在深宫当中,他又顶着嫡出的身份,怎可不被人嫉恨?不被人视为眼中钉,可惜而知他幼时是怎样过来的。
贺弘毅说来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可与萧行止的这些比起来,又怎么能真的称得上如履薄冰呢?
知许不禁眼眶有些温热,她忍住了泪意,不敢再看萧行止,别过了目光。
元洲给了孤寒一个眼色,孤寒随即和元洲一道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知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接着,她快速说道,“我听说出事了。”
“嗯。”萧行止应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慢慢靠近了知许。
“所以,到底如何了?”她抬起眼眸问道。
“你这是关心我?”萧行止勾起了唇角,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她垂下眸子,泛出一丝笑意来:“我关心你不是应当的吗?承蒙你如此多的照顾,我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
她说着,明亮的眸子毫无畏惧地迎上了萧行止的视线。
“是这样吗?”萧行止反问道。
“不错。”知许回答。
萧行止没有再说话了,他随即示意知许坐,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替知许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我救了郭夫人。”
“然后呢?”知许问道。
“什么然后?”萧行止故意问道。
她有些焦急:“郭立说什么了?”
“郭立没说什么啊!”萧行止很是从容地回答。
“这正是一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你怎能就这样不作为呢?”知许有些暗恼,她又意识到话有些重了,她起身道,“不行,我一定还得找郭立谈谈。”
“你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呢?”萧行止轻笑,他静静注视着知许,眸光异常的沉静,“我要的不是郭立出于利弊而选择我,而是他真的愿意奉我为主,君臣一心。”
知许一怔,她在他的眸光之中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境界,她终于知晓,她在门前听到他说的那一番话是由何而出的。
就像他说的,她还是急了。
“是我太急了。”知许有些不好意思。
“当真不是关心则乱?”
知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的不安又在当下多升了几分,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太急了。”
萧行止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若非是你,这件事也不会这样顺利。”
“也终究是你胸襟开阔,若非如此,任凭我舌灿如莲,郭立这样聪明的人,也知道怎样分辨的。”知许道,她生怕萧行止再说出什么话来,眼瞧着他胜券在握,知许心中也算是放心了。
“你我今日便是来互夸的吗?”知许问道,她随即一笑,询问道,“不如让元洲上好酒来,我同你喝一盅,只当是为你庆祝了。”
“好啊!”萧行止见她是真的欢喜,也就没有拒绝,随即开门唤道,“元洲,备酒来。”
孤寒到底是细心一些,她又是习武之人,萧行止虽是刻意隐忍,但孤寒还是从他的步伐之中窥见了端倪,加之元洲面露为难之色,孤寒便就猜到了。
“殿下受伤了?”
知许闻言,走了出来,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地苍白,站在月光之下更是白了几分,知许再看去,这才发现他的后背隐隐沁出了血来。
“你受伤了?”知许震惊道。
“无妨,一些小伤,万不能坏了你的兴致。”萧行止道。
知许皱了皱眉,她看向了元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