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说完,真的就带着知云去见赵相了,这阵子赵相在朝堂之上也不见得安宁,他见知许来,遂是放下了手头上的东西。
“父亲可是在忙?”知许询问道。
“既然是你来了,那为父歇一歇也是好的。”赵相看着她宠溺说道。
知许轻轻笑了笑,她拿起赵相案桌上的东西,端详了片刻:“圣上竟然在朝中想要封父亲为太傅?”
赵相闻之,也叹了一口气。
赵相心中也清楚,天子的这个意思,其实是明升暗降,赵相手中的实权就让放了。
“父亲打算如何?”知许问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赵相一字一句地说道。
知许皱了皱眉,垂下了眼睑,清淡说道:“父亲若是放权,他日,只怕咱们更加难以……”
她尚未把话说完,但赵相却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件事情,父亲可以去找两个人。”知许慢条斯理地说道。
“谁?”赵相看着知许。
“皇后与张大司马。”知许微微启唇,她悠悠一笑,“圣上最重制衡之策,而今这样先对父亲下手,便是想要集权,他已经不满足于制衡了,父亲以为,圣上现在先夺了您的权,那下一个是会是谁呢?”
知许说着,她继续缓缓道:“至于皇后,她眼下收了贺弘毅为养子,纵然父亲不涉党政,皇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张大司马独大。”
赵相原是有接受的意图的,可听知许这样一说,他竟然看到了另外的一条路。
可自古以来权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没有了权力的权臣,那才是真的任人宰割。
“许儿是真的长大了,眼下也能为我分忧了。”赵相看着她感慨道。
“那父亲眼下是不是已经忙完了?”知许狐黠一笑。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赵相问她道。
知许静静一笑,看了一眼相宜:“父亲许久都未曾去看过沈姨娘了,沈姨娘如今病着,倘若父亲能去看一看……”
“许儿开口了,为父哪有不去的道理。”赵相爽朗一笑。
“多谢父亲。”相宜欢悦道。
沈姨娘看着赵相来了,精神头果真好了不少,知许和相宜也就退了出去。
“今日是多亏你了。”相宜感激道。
知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姊与我还要这样客气?”
知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问道:“阿姊的亲事,如今商议得怎么样呢?”
“你知道的,姨娘向来是不理会这样的,母亲帮我看中了一个,我也说不好,一切尽由母亲做主就是了。”相宜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阿姊可喜欢?”知许问道。
相宜低眸讪讪一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知许记得,上辈子她与魏寻香的关系也不如这一世这样和谐,因此,相宜虽是嫁在了京都,但是对方家中却不怎么待见相宜,若不是知许前世以三皇子妃的身份相逼,相宜的日子只怕过得要更是艰难。
“那阿姊可知晓母亲看中的是那家儿郎?”知许又问。
若是真如前世一般,知许觉得,还不如就搅了相宜的这桩婚事。
“靖州刺史家的庶子,我也是庶女,可这样的话,可就得远嫁了,我……”相宜有些难以启齿。
知许前世从未过问过相宜的婚事,现在想来,与相宜对她的照料相比,她实在是亏欠相宜太多了。
“阿姊有什么难处?”知许问道。
相宜看了看已经要凋零的菊花,眼眶就红了,她握住了知许的手:“我舍不得你和兄长,我也没法放心姨娘。”
“那阿姊就留在京都好了。”知许道。
相宜忧心忡忡地低下了头:“母亲中意京兆尹家的嫡次子。”
知许心头一惊,但是仍旧不动声色。
“那阿姊是怎么看的?”知许问道。
前世相宜就是嫁了他们家,却未曾被好生相待过,知许眼下已经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一个走向,而且未来分明是可以改变的,她怎么忍心又眼睁睁看着相宜跳进了虎穴。
“京兆尹虽职位不高,可到底是实权,我想着,我若去了他家,也能对父亲有所裨益。”相宜顾虑地说道。
“阿姊,咱们父亲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咱们只需要自己好好的,阿姊不用为赵家忧心的。”知许宽慰她道,知许正色看着相宜,“京兆尹家的公子,我曾听说过,是个多情的主,模样虽好,但不专情,靖州刺史家中正室并无嫡出,那位公子虽是庶子,但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你不想我留在京中?”相宜看着知许问道。
“阿姊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阿姊过得好。”知许正色说道。
相宜抽开了手,她心不在焉地摘下了一朵菊花在手中把玩:“我若这么走了,姨娘……”
“阿姊为何就顾虑这样多呢?姨娘有我。”知许笃定说道。
前世魏寻香在相宜的亲事上算不上尽心,但也谈不上失责,但前世却是没有靖州刺史庶子这个选项的,而今看来,魏寻香因着她的人情,也是善待了相宜几分的。
“容我再想想吧!”相宜斟酌道。
知许也不能做了她的主意,只好点了点头。
很快就是张芷柔与五皇子大婚的时候了,张大司马给赵家下了帖子,这个在赵家人眼中却不是那么惊异。
赵家已经都知道先前是青时对知许下手了,也难怪卫尉那边怎么查都查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这件事赵家也就只好暂时将这个亏吃了下去。
没有证据的事实,就只能忍,以待来日。
张大司马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了天子的意图,他对赵相油然升了兔死狐悲之感,所以,张大司马在朝堂上也是出乎意料地不再与赵相剑拔弩张。
既然承了这份情,又有着五皇子的脸面在,赵家的女眷们还就真的赴了张家和五皇子的宴。
刘贵妃身为五皇子的生母,也得天子恩眷出宫了,可皇后是嫡母,刘贵妃都出来了,自然不能让皇后没了脸面,所以帝后二人的主位之下,还设了一个位置。
刘贵妃心中自然是万分不悦,自个儿儿子的婚宴,她也要皇后的气,也要事事都忍让皇后,不可谓是憋屈。
所以婚宴当中的人,每当看到刘贵妃的笑,都会不约而同地觉得牵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