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当时五皇子在场,她一来是想要五皇子死心,二来是心中笃定我不会应允,但她还是想试一试。”知许莞尔道,继而浅叹了一声,“她若真的确定就是我了,先前绝不会当着芷柔的面给我脸色,她行事太过于妥当了。”
孤寒跟在萧行止身边,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情,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刘贵妃能在这宫中屹立不倒这些年,果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知许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她扶稳了孤寒,这才强忍着到了灵堂。
萧行止和贺弘毅都在灵堂,他今日换了一身孝衣,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就是笔挺地跪在那里,在一片哀嚎之中显得格外的不同。
她心中暗叹一声,他才是这人群当中对平阳公主情谊深重的,可他的面上却是这样的风轻云淡,恐怕他又少不了世人的非议了。
她没敢去看萧行止,只是顺着礼上完了香,便就准备带着孤寒离去了。
“五姑娘且慢。”贺弘毅站起身来。
知许做出一副方才见到他的神色,行着礼道:“三殿下安好。”
知许环视了一眼四周,贺帝明着说重视平阳公主,可来守灵的却只有命妇,嫔妃一律没到,贺弘毅之所以会来,也不过是为了天下的声明罢了。
知许却蓦然地觉得有些凄凉,她无意中朝萧行止那边看去,他尚在贺帝都这般不留情面,足以可见先前平阳公主在皇宫中的情景了,萧行止应当和她想得一般无二的,倒是不知他眼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心境。
“没想到五姑娘今日也来了。”贺弘毅带着欣喜说道,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与和嫔母子一向都是谨慎且不落人口实的人,和嫔也自然是同他一般在守灵,因是听着了刘贵妃将知许请来了,和嫔这才称病回宫打算见知许,但是却没想到知许没有见和嫔。
这样一来,贺弘毅心中也就有些七上八下了,他在灵堂看到知许了,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来问个明白。
“贵妃娘娘让我来上柱香。”知许微微颔首说道。
“好。”贺弘毅说着,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是太好,于是就关切地问道,“你可是不适?不妨去我母亲的宫中休息一阵子。”
“多谢三殿下,小女就不叨扰和嫔娘娘休息了,何况府中要准备父亲回府的事情。”知许笑道。
“赵相要回府了?”贺弘毅好像第一次听说一般,他郑重道,“赵相回府,我定要去府上拜访。”
知许就没有接话了,她淡淡一笑,想着自己要怎样脱身才好。
贺弘毅却听到萧行止隐隐带着不悦说道:“这是我姑姑的灵堂。”
知许想到萧行止心中对平阳公主的敬重,微微有些歉然地看了一眼萧行止。
但她唯恐贺弘毅瞧见了端倪,连忙侧过身干脆地对着贺弘毅道:“皇贵妃娘娘于两国社稷有功,我前来吊唁,若是殿下有什么旁的事情,咱们还是以后再说吧!”
知许说完,对着贺弘毅行了一礼:“告辞。”
知许有些放心一下萧行止,但终究还是按捺着没有回头。
贺弘毅看着知许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贺弘毅也说不明白,知许先前分明有表现出对他的意向的,可眼下却是若即若离的,贺弘毅不是每有想过欲擒故纵,可看知许这样也不像。
贺弘毅叹了一口气,他鲜少觉得女人是个难题,可现在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萧行止没有贺弘毅的百转回肠,他即便对贺弘毅不满,但是却没想到在平阳公主的灵堂上对贺弘毅发难,他只是冷冷地督了贺弘毅一脸,带着鄙夷道:“三殿下若是心中惦记着美娇娘,也不必再这里守灵的,既然北贺的天子都不曾在意,三殿下又演给谁看呢?”
贺弘毅自知理亏,讪讪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萧行止轻蔑地笑了笑,这个人,若是他真的有胆量和自己辩论几句,萧行止或许会高看他几分,但是贺弘毅好像惯来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示弱,若是不清楚的人,可能真的会因此怜惜他几分,可在萧行止看来,这分明是女子博宠的手段,用在男子的身上,却是入不得他的眼的。
知许方才回去,就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孤寒立刻就摒退了她四周的人,待脱开外衣后,孤寒才吸了一口冷气。
“伤口裂开了,姑娘为何没讲?”
“方才在宫中,我一点马脚都露不得,讲了又什么用?”知许轻轻一笑,语气很是清淡地说道。
孤寒盯着她的眉眼半晌,她说这样的一番话的时候,倒是和萧行止有几分相似。
“我替姑娘换药了。”孤寒有些不忍道,虽然这点伤对她而言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她很难想象,知许这样一个没经过风浪的娇小姐是怎么忍受的。
“没事。”知许说着,就已经咬紧了牙关。
孤寒讲药换下来,她一声都没有坑。
她正要穿上衣服,门却被推开了,知许心下一慌,她看了一眼孤寒,孤寒正准备有动作,她却听到了相宜的声音。
相宜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她的手上端着新做好的糕点,她当即放在桌上就跑到了知许的跟前:“好端端的是怎么受的伤?”
知许想起来了,是自己曾经交代过玉瑶她们的,若是相宜来的话,不需要禀告,却没想到自己受伤的事情竟然被相宜撞见了。
“不妨事。”知许微微一笑,她说着,就能穿上了外衣,“吓到阿姊了?”
“妹妹,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相宜忧心忡忡地问道。
“阿姊,真的不碍事,你别多问了。”知许目光闪烁地看向了别处。
“阿姊前来可是有事?”她借机岔开了话题。
相宜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当即询问道:“刘贵妃召你入宫可有为难你?”
“她就是想试探一下我而已。”知许轻描淡写地说道。
“试探?”相宜有些诧异,她瞬间又明白过来了,当即冷冷一笑,“那些人都惦记着咱们家,我却不愿妹妹牵涉到皇权之中去,我只求着你能寻着一个真的爱惜你,敬重你的良人才是。”
知许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头滑到了全身,她母亲早逝,从前一贯张狂跋扈也和不曾受过母亲的教导有着莫大的干系,相宜和她年纪虽是相差无几,但一直以来都是比她沉稳的,甚至于,相宜都是事事照顾她良多的,她心下恍然间就觉得有些愧疚。
“阿姊,我都明白。”她点了点头。
相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和三殿下走得近,但是三殿下为人阴沉,甚有心机,他筹谋诸多,都是为了皇权,你切要小心才是。”
她听相宜这样说,不由得湿了眼眶,从前相宜也曾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她那时对贺弘毅用情至深,哪里听得进去,反而从此疏远了相宜。
“阿姊放心,我定会小心的,也不会和那贺弘毅有什么牵扯的。”知许信誓旦旦地说道。
相宜这才长吁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