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做什么要拉着我走?像刚刚那种人,你就应该让我好生教训他一番,咱们府上什么样的珍贵物什没有?值得他在我的跟前充大?”知许故意这么说着,扬起了脸,一副很是骄傲的神色。
知云心中的危机感瞬间淡去了些许,她先前的强势和从容,看来都是误打误撞了。
到底是闺阁中被宠大的小姑娘而已,先前大概率也是一如既往地娇纵,怕自己受委屈而已。
知云这一天很是欢喜,一来青时有意拉拢她,她又得了好多物什,二来又在知许面前扮了一次大方得体,她心中愈发觉得自己很好,最起码,远强于知许。
可是知许回去之后,心情好像也很好,就是玉瑶和清薇也不明白缘由,按理说,她处处都被知云抢了风头,应当会不喜知云多事才是,可她却偏偏很是从容。
她用过晚膳之后,就没有要卸妆的意思,更加没有追问是否有人告密的事情。
院中的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听说她让所有人都退下,都顺从地退了下去。
她坐在窗边静静地天色暗了下来,终于等月亮露出来半个脸的时候,她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你来了。”她欢喜地起身,打开了门。
“你确信我会来?”萧行止挑了挑眉,还是走了进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你这般犯险见我,你就不怕我叫了一大帮子人过来了,让你日后无法见人?”
“不怕。”她轻轻摇了摇头,含笑看着他,“我今日还闹了一场你卿云斋,希望你莫怪,若非这样,我委实不知如何见你。”
“你为何不怕?”萧行止隐隐有些好奇。
“你叫了一大帮子人让我日后无法见人,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知许道,她低眸接着道,“何况,你不是好奇我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萧行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很是熟稔地挑了一块地儿坐下。
她赶紧上前倒了一杯茶,顺着他的位置落座。
萧行止盯着她看了半晌,他细细摩挲了大拇指上的扳指,这才开口道:“我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值得你大庭广众之下寻我一次?又大闹卿云斋就为了给我递条消息?”
她窘迫地笑了笑,继而诚恳地看着他:“萧行止,你不是让我想好吗?”
“你想好了?”萧行止诧异地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这天下,都会是你的。”
“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萧行止探究地问她。
“我只要保全我赵家满门,我只要毁了贺弘毅的凰图霸业。”她看着萧行止笃定说道。
“贺弘毅?”萧行止沉吟出声,他微微一笑,“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可他既非嫡,也非长,生母又谈不上有身份,你如何知晓他未来如何?又何谈凰图霸业?”
她怔了怔,再抬眼看着萧行止,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注视着她,他好像能将一切都洞穿一般。
她仅仅这样的两句话,他竟然瞬息之间可以探查出她所有的纰漏。
她稳了稳心神,冷静道:“这其中的主因,我没办法告诉你。”
她唯恐萧行止觉得她全无半分用处,又补充道:“可我愿认你为主君,竭尽全力成全你凌云之志,我的确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可是,我会向你证明,你没有看错人的。”
“好!我答应你。”他站起身来,稍想了片刻,“你日后若是找我,直接遣人去我卿云斋即可,无需再大闹一场了。”
知许有些窘迫,她低下头:“我原不想这样的,只是我身边,委实没有信得过的人,我怕行差踏错,成了他人的利刃。”
她想,这下萧行止定然要轻看她了,而今她身边竟然连可信之人都没有,传信都需要她自己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她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看了萧行止一眼。
萧行止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动,他身在皇室,自然知晓后宅妇人们的那些事儿,可想而知,她现下的处境了,他不信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会帮他多少,能有多大的作用,但却蓦然想到了身处南萧的自己,按理说她这样的高门显户里人家的姑娘,最是应该无忧无虑才是,可是看着她,却又那么的难。
他心下一软,自觉不出缘由,只是静静看了知许片刻,才开口道:“我会想法子的。”
知许正要道谢,才发现他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剩下她院中树叶被吹动的声音,惊醒了些许已经昏沉欲睡的鸦雀。
“姑娘还没有睡吗?”是玉瑶的声音,她穿着寝衣,打着一个灯笼,见知许的门窗都没有关上,皱了皱眉,走了进来,依次关好,这才转过身看着知许叹了一口气,“姑娘身子才大好,怎可又受了这夜间凉风?”
“我想着透透气挺好的。”知许低眸笑了笑。
“我伺候姑娘梳洗睡下吧!”玉瑶没有再问了。
“好。”知许点了点头。
“你可是已睡下了?”知许问道。
“是啊!”玉瑶叹了一口气,“清薇说现下起夜总是有些怕,我便陪着她,见着姑娘房间还亮着灯,有些不放心,于是过来看看了。”
她说完,又补充道:“以后说什么都不能都散了,总得留个人下来伺候姑娘。”
“劳你费心了。”知许有些歉疚。
玉瑶怔了怔,这要是从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她竟然会有些歉疚。
“姑娘倒是有些变了呢!”玉瑶回过神来说道,她替知许解下了发髻,“奴婢能看出来,不过,姑娘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藏拙,这样啊!那些人才不会将姑娘放在眼中,姑娘才会洞悉她们的想法,有个防范。”
知许没想到玉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她盯着镜子里的玉瑶,问道:“你怎会这般突然同我说这些?”
“奴婢虽痴长姑娘几岁,可到底是看着姑娘打小长大的,这些话,若是说与从前的姑娘,姑娘定不会听进去了,好在现在,奴婢知道姑娘心中是明白的。”玉瑶说着,扶着知许上塌。
她替知许吹掉了蜡烛,轻声道:“奴婢还是睡在外间,姑娘若是有需要,就唤一声。”
知许闭上了眼睛,可脑子里却全然都是关于内奸的事情。
她院中一定是有了二房那边伸进来的爪牙了,甚至就是在玉瑶和清薇之间。
她本不应该疑心玉瑶的,可为什么玉瑶却恰好出现了呢?
她心中有了疑虑,这一点应该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在她还没有动手的时候,玉瑶又顶着最大的嫌疑出现,她心中似乎又有了一个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