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孙科弓回来了,肯定带来了好消息。”
“大人,王融大人出马,“细腰犬”名头不减当年,所谓行家一伸手……”孙科弓滚鞍下马,一溜小跑到两人跟前,不等站稳,已然一脸谄媚开始回禀。
孟户一听,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家伙踹翻,横了旁边一脸尴尬的刘章一眼,怒斥道:“说重点!”
孙科弓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那儿说的歪了,不敢再给王融擦粉,老老实实道:“我们赶去老年菜奴家中,发现老头被人打昏,捆在柴房。弄醒他询问,却是根本没有看到打昏他的是何人。王融大人带领我们,循着那老家伙离开的路线,一路追查,居然颇为顺利,一路上不少店铺、商贩都注意到他,最后直追查到这厮居然进了……”
“可是去了“和国公”姬承恩府上?”孟户急声道。
“不是。”孙科弓摇了摇头,“是去了右羽林大营!”
“右羽林大营?”刘章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轻松一扫而光,“我感觉将有大事发生,果真如此!右羽林军负责拱卫镇守内城,是内城最强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如果右羽林军作乱,可是能够左右朝政。当年太宗政变成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获得了右羽林军毫不保留的支持。
如果右羽林军真个落入姬承恩手中,显然是打定如果不能坐收渔利,一旦计谋被识破,就要效仿太宗旧事发动政变了。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右羽林大将军段寅是圣皇一手提拔,对圣皇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反水,甘愿被姬承恩所用?”
孟户在旁,小脸煞白,涩声道:“三日前,段寅突患风疾之症,不能视事。经和国公举荐,圣皇下旨大将军一职由右羽林军貳将军吴璨暂代。”
“如此,却就说得通了。”刘章一拍额头,懊丧道:“而毒虎那柄被划破扇面的折扇,也并非是指有暗刃要刺向‘英王’唐遥的弟兄,却是刺向他的母亲、当今圣皇!”
孟户断然道:“时间紧迫,我立即进宫见圣皇……”说着让缇骑牵过马,就要奔骑而去。
刘章略一思忖,扯住她的袖子:“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此时你冒然进宫,姬承恩肯定在宫内圣皇身边布有眼线,到时他斩断一切线索,反打一耙,告你诬陷,你却是就怕要反被圣皇重责。”
孟户脸色变幻,半响咬牙道:“顾不得了,宁可被圣皇重罪下狱,我也要阻止姬承恩!”
刘章心头暗叹,知孟户出身圣皇身边护卫力量“万骑卫”,对圣皇忠心无比,那怕承受圣皇的大怒重责,也要保护圣皇安全。
“且不用急,即使现在姬承恩已经知晓谋算两位殿下的阴谋败露,想要发动政变,也要在明日早朝前!而这一夜,足够我们找到证据。”
事关圣皇安危,孟户以往的从容镇定完全不见,只凭着对刘章的信任,咬牙道:“好!——刘章,你要明白你眼下肩头担负着什么,拿出你全部手段来。时间就截止到明日早朝前,如你到时还追查不到什么有力证据,那我就进宫面圣!”
刘章点头:“大人放心,下官如此说,自然是有把握,——证据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面对孟户询问的神色,刘章微微一笑:“大人是关心则乱,解铃还须系铃人,右羽林大将军病的这么巧,显然是遭了别人暗算,而我们查明白是谁暗算他,自然就掌握了证据。”
孟户抬头看看昏暗的天色,咬牙道:“那还等什么?走,我们立即赶往段寅府邸。”
“段寅已遭暗算,现在一切线索恐怕都已被截断,眼下又将入夜,我们即使去了,就怕短时间内也难有收获。”面对孟户焦躁不解的神色,刘章耐心道,“因此我们下手,就要另辟蹊径,如果段寅所患的风疾真是遭了人的暗算,那么谁人最为清楚?”
孟户眼睛一亮,合掌断然道:“御医!”
半个时辰之后,夜色降临。当朝尚药局主官、官从六品的侍御医王琛的府邸,笼罩在了一层浓郁黑暗之中。
王琛府邸的客厅,孟户这名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正襟危坐,一脸不苟言笑地与王琛寒暄。亲自作陪奉上一盏庵茶的王琛,一边赔笑回话,一边惴惴不安估摸着孟户的来意。
端起茶盏湿了湿唇,孟户忽然面色一沉,冷然道:“王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本官与当朝圣皇的关系,你想必心下有数吧?”
王琛一哆嗦,手中的越窑青瓷茶瓯一倾,茶水撒出了一半,将茶瓯放在几案上,赔笑道:“大人乃陛下最为信任爱重之人,下官知晓、知晓!”
“你知道就好!陛下将我安排在大理寺,用意你想必也明白吧?”
王琛脸色更苦。
圣皇登基为帝后,为稳固朝政,重用酷吏,将不恭顺的唐氏宗亲、以及对她登基不满的诸多大臣,不知多少下狱折磨而死。后来酷吏闹得天怨人怒,群情涌动如沸汤,圣皇最终将酷吏尽数诛杀,平息群怨。
酷吏诛杀干净,但为朝政继够继续稳固,使得宗亲与大臣不生二心,还是需要有忠心臣僚起到足够的震慑,——而这,就是圣皇任命孟户担任大理寺卿的缘由。
对此王琛身为御医,自然无比清楚。
“既然你清楚,我也就不啰嗦了,圣皇让我来问你,你为右羽林大将军段寅诊病,他的风疾之症,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明明是遭人毒手,你身为侍御医,居然一言不发,你意欲何为?”
“果然是这件事!我就知道是这件事!”王琛出了一身冷汗,心头一个声音狂吼道。
对圣皇的惧怕,王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我、我不敢多说,委实是去给段寅看病前,一天夜里,有人蒙面鬼一样出现我的床头,威胁我不要乱讲话!因此第二日在段寅大将军府,虽然我一眼看出他是遭了别人暗算,可、我委实不敢乱说啊。”
“少废话,是谁暗算了段寅,赶紧说!”
王琛刚要拒绝,但是看着孟户恶狠狠的眼色,只得小声道:“谁暗算了段寅,下官委实不知。只听闻圣都有一位医道高人,名宋梓,使得好一手金针绝活,人称‘金针判官’,据称能够一针延寿,也能够一针断命。
延寿倒也罢了,无论多重的病人,他一针下去,能够起死回生,再延寿元。至于断命,说的也是在他金针之下,病人能够凭空患风疾之症,并且他想让之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比判官还‘金口玉牙’,偏偏外人还察觉不出丝毫端倪。而下官听闻,这位判官,经常给段寅大将军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