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背着皮森一直逃到从前皮森呆过的哨卡位置时，实在跑不动了，一头从空中栽下来，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

她艰难地抱起他，跄踉进入哨卡中，当她试图用哨卡内的通讯设备向总部求救时，却听到皮森微弱的声音：“不要。”

他不知几时醒了，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腕，她明白了什么，把他扶到床上躺下，问道：“你和他，到底谁是断龙？”

“是他。”

凌子沉默了，是的，她早该想到，断龙的哀悼者永不离身，怎么可能兵器是赤龙剑？

但是，她想到几次救她的情形，又问：“一直是你救我？”

皮森没有说话。

她顿时心中涌起千百个问题。他的来龙去脉自己一清二楚，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断龙，但他实力自己亲眼目睹，就算不如真的断龙，但也强大得难以想象，为什么他要隐瞒？为什么他要偷偷三番五次地帮自己？为什么他要隐瞒实力？他和真正的断龙又是什么关系？

可看到他伤重奄奄一息，所有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给他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他呢？”他问道。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断龙。

“我不知道，也许还在和外星人作战。”

皮森握着赤龙剑，将一部份能量传导过来，为自己修复伤势，几分钟后，他恢复些许力气，艰难地坐了起来。

“别动，你伤很重。”她扶着他，又给个枕头给他靠着，让他躺舒服一点。

“我没事。”他只是能量亏虚太大，一时有气无力，“你能别告诉别人吗？”

她终于问：“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会一直隐瞒吗？”

“我不确定。”

“你这次……也是来救我的吗？”

皮森沉默良久，终于道：“也许吧。”

她咬着嘴唇，“你一直在耍弄我们是吗？在所有人把你当废才时，你在嘲笑我们有眼无珠是吗？”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别人……也包括我吗？”

“我并不想骗你，但很多事总是阴差阳错。”

“你应该在第一次救我时就表明身份。”

“然后呢？你就以身相许吗？”

她低下头，“你就甘心让人误会吗？”

皮森别过脸去，“所以，你和别人有什么两样？你们只是需要一个英雄，并不是真正的我。”

她一时语塞，良久才道：“谁不想做真正的自己。可谁都是身不由己，但至少不该骗自己的最亲近的人。”

“你是指你？我的妻子？”他语气中有一丝嘲讽。

“不！我知道我这个妻子名不符实，我是指希儿，厉远和你的队友们。”

“善意的谎言并不是坏事。”

“你说你爱我，也是善意的谎言吗？”

皮森苦笑，“看在我救你几次的份上，别再指责我了好吗？退一万步讲，我几时真正骗过你？”

“所以我才更难过。”她忽然眼眶红了，“你这么强大，什么女人得不到？为

什么要来耍我？”

他长叹一声，“无所谓了，我已经收到你的离婚协议书了。”

她强忍着泪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正色道：“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夫妻了，所以我现在以军方人员的身份问你，你欺骗所有人，到底有何企图？”

“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吧。”

“就为了好玩？”

“我不否认我的虚荣心。我有时会喜欢看别人为我吃惊的样子。”

“可你从出生到现在不到一年，你怎么能变得这么强？”

“我说我运气好你信吗？”

“我信。”她的回答令他吃惊。

“你相信我吗？”

“因为，如果你真有什么阴谋，你不会围着我这样一个没任何好处的人团团转。”

他不禁笑了，“你倒不必这么妄自菲薄。”

“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没说话，她犹豫了一会才问：“真的只是因为爱吗？

他再次沉默许久，终于点点头。

她也犹豫着，良久，她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问：“如果我也说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

他有点震惊地看着她，她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几乎不敢抬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对她开启了好感度与忠诚度的侦测，看到她头顶的进度条分别为81和71。

此刻他心情可谓百味陈杂，数字是作不了假的，自从他来到这世界，对其他人或多或少地用过攻略对话，只有凌子，是不知不觉中博得她的好感。

而且这好感来得让他惶恐，81意味着她已经爱上他了，这当中的原因很复杂，他觉得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不是因为她慕强，更不是因为来自她母亲的压力。

这种爱是悄悄来的。

这让他狂喜。

他不知不觉伸过手去抓住她纤纤玉手，“真的吗？”

她再次含羞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她咬着嘴唇，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这其中的原因和心路历程太复杂了，她自己都解释不清。

他感觉到她手心在冒汗，轻声道：“放心，我只会开心。”

她终于抬起头，虽然还有伤痕和血迹，但依然挡不住她扑面而来的美丽，他感到冲动，想吻她的红唇，他试探着，慢慢地触过去。

她紧张得全身发抖，终于也闭上眼睛，准备献出自己的初吻。

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没打搅你们吧？”

两人一惊，居然是断龙的声音。

他们连忙分开，一起来到门外，只见断龙背对着大门，高大的身姿如山屹立，风衣在山风中烈烈作响，背后的“哀悼者”大剑寒光闪耀。

凌子搀扶着断龙，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光是这份气势就令人震慑，不由说不出话来。

皮森问：“你干掉外星人了？”

“没有，倒是差点被他干掉，好在我跑得快。”断龙转过身来望向皮森，“以后你打算继续冒充我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刻意要这么做。”

“我知道，要不是看你做的全是好事，我早干掉你了。”断龙傲慢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的味儿。

皮森道：“以后不会了，本尊已经出现了。”

“你也冒充不下去了，你接触过那么多东西，到处都留下你的生物信息，军方迟早会查到你头上。”

“我应付得来。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没死？”

“运气而已，这不重要。”

“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没这个必要。我来找你，其实是希望你继续冒充我。”

“为什么？”

“你是年轻人，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几百岁的老年人继续忙活？”

“可这世界需要你。”

“没你想的那么需要。我在两百年前就该退休了。”断龙望向凌子，“记得替他保密。”

说完他沙一声飞向天际。

“等等。”他想追，但全身酸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飞走得无影无踪。

凌子这才问：“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皮森想了想，“如果你肯保密的话，我会照他的话做。”

“不怕他有阴谋吗？”

“他不像坏人，而且他救了我们，我们欠他一份。”

他望向凌子，“重要的是你别说出去。”

她正色道：“我作为军方人物，有义务把异常情况向上级汇报。”

“我明白，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嘛。但如果刚才断龙没救我们，你已经死了，又谈何上报？”

“死亡是死亡，但不能违背我的原则。”

皮森叹气，“我就知道会这样，那你要怎么样呢？”

她低下头，“除非……”

“除非什么？”

“我是日本女人，只有一家之主的话对我而言才是至高无上的。”

皮森微微一笑：“你在暗示我什么？”

她认真地道：“只要对人类抗击外星人的大业没有坏处，我可以和我最重要的人一起保守秘密。”

“原来还是有前提的。看来这一家之主也没那么至高无上嘛。你依然可以为大家而牺牲小家是吗？”

“家是一样的。如果必须要选择，我可以为家人付出一切，乃至我作为军人的原则。”

“哪怕你这家人是个废才？”

“我不是因为他是什么人才爱他，仅仅因为是我家人。”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他感觉她认真的样子有点好笑，感叹道：“好吧，虽然你的话有点矛盾，但我相信世上没那么极端的情况需要你做出选择。”

他拿出她给他的离婚协议书撕碎，“我不同意离婚，所以我仍然是你的丈夫，现在，我要求你保留我们之间的秘密，直到真相大白。”

她刚想说什么，皮森又道：“另外，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事不过三，你已经是第二次向我提出离婚，所以有第三次的话，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拒绝了。”

“我想不会有第三次了。”

“这算是正式向我表达好感吗？”

她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我真心诚意愿意嫁你为妻，只望你不弃。”

他终于笑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