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正是不温不火的时候,可今天的天气越异常的炎热,她早上上课的时候没选好位置,选了一个靠窗的地方,这会儿快临近中午,太阳正是高照的时候,晒得她整个人都焉了。
姚陆然已经趴在她旁边睡着了,之所以能睡得这么安稳,完全是因为她撑着脑袋给她挡住了强烈的光线。
讲台上的专业讲师讲得滔滔不绝,饿着肚子的同学们都失去了生气,趴的趴,倒的倒,她要不是防着最后那一分钟的点名,也许早就逃了。
她昏昏欲睡,书本被摊在桌子上纹丝未动,刺眼的光芒让她避开了头。
突然,她听见了身旁“唰”的一声,接着视线就暗了下来。
她回过头,看见了身后的顾程尹,他拉完了窗帘后坐在她后面,“有窗帘你不拉,怎么这么傻?”
那窗帘距离她坐的位置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她懒得伸手去拉,姚陆然比她更懒,于是两个人就一致决定忍着。
这样的人的世界是无法理解的,顾程尹也不明白,听了她那一句“我懒”后,还以为是在找理由搪塞自己,就笑了,“哪儿那么多理由呢,你懒怎么不少走几步路到这窗帘底下坐?”
“……您不是日理万机吗?自家公司的事儿是不是清闲得还能让你来学校晃荡?”
“我就是来最后问你一次,”顾程尹说,“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的团队?”
“你要是能让祝岚退出,没准儿我就答应了。”
顾程尹倒吸了一口气,“你们俩怎么回事儿?都四年了也没见关系缓和一点儿?”
“都四年关系都没缓和那就没有缓和的必要的了,”她嗤笑,“你就说,能不能吧?”
顾程尹特别果断地拒绝了她,“这还真不能,这公司成立有她的份儿,我不能不仁。”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十分坚决,她说,“你都明知我们俩水火不容,为什么还非得拉着我去你的团队,你不怕我弄死她?”
顾程尹深思了一下,说,“怕。可那些人都比不上你,要有你陪着我,我能少用十个人,少给十份工资。”
“……”
她摇头,“我不去。”
“去吧去吧,咱俩友谊这么多年,你不能坐视不理吧?”
她还是摇头,“我和祝岚是真不能在一个屋檐下,要么就是她死,要么就是我死。我和她说话就得少十年的寿命,我不想英年早逝,小顾总您行行好,放过我成吗?”
姚陆然被他们吵醒了,大概是睡得脑袋缺氧没了智商,都忘了自己是在教室里,说话特别大声儿,张口就来了一句,“祝岚那小贱人我……”
她赶紧捂住姚陆然的嘴,这声音太大,引来了老师的不满,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毫不客气地呵斥,“你们那两个要是再多一句嘴就给我滚出去!”
姚陆然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她暗骂了一声顾程尹,没再理身后的人。可没多久,对方又赖上来了,戳着她的后背,悄声说,“牧落!牧落!”
她很是烦躁地靠过去,“你别说了,我不去,就是不去,没别的理由,就是祝岚,姑奶奶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老师这个时候扫眼过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先出去找的工作,周围全是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你斗得过他们吗?可我们那儿都是年轻向上单纯可爱的应届毕业生,再说,国家支持大学生创业,你就不能响应号召?我们这儿正是缺人的时候,用别人还不如用自己人,你说不是?”
“我谢谢您嘞。”
她刚说完下课铃就响了,老师竟然也没点名,她白等了这么久,一说下课,她拉着姚陆然就溜之大吉。
两个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跑去超市买了一两个面包就匆匆地赶往了沃森。
沈迟催得紧,据说她不在的这半个月,沈迟携手源迪打进了亨氏内部,正在等待股权重组的时候,沈迟又反手把手伸进了源迪,现在正在处于初期准备阶段。
沈迟让她回去是另有目的的,她当时还不知道,傻乎乎地往着沈迟的办公室走去。
她身上的枪伤出院后都是自己处理的,现在不碰都没啥感觉,可要是使劲儿用了力痛感还是有的。
沈迟见到她,先是吃了一惊,“你身体好啦?”
她淡定地点头,轻飘飘地说,“您不是催得紧吗?电话里一直说公司需要我,我受宠若惊,就赶着来了。”
沈迟和气地把她请到座位上坐下,她真的受宠若惊了,抬头问他,“您说就是了,干嘛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沈迟在就蹲在她的面前,双手合十,“你上次问过我和冉冉咱俩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是不?”
她沉默。
她要是说了,就是背叛了老板娘,可她打探消息就是为了给沈迟说的,要是不说……沈迟是她老板,讨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想了下,说,“你都追着白姐这么多年了,她都没给过你理由?”
沈迟哭丧着脸,“没,我这连和她好好谈谈的机会都没有,哪有机会知道原因?”
她小人得志,“那我要加薪。”
“行,加!”
“是这样,老板娘说她家里人觉得你年纪小了些,不能保护自家闺女,还觉得你特幼稚。”
沈迟就迷茫了,“二老没见过我,怎么就觉得我不能保护她?还说我幼稚?!”
“因为你年纪小。”
“凭啥?!”沈迟怒骂,“你给小江说一声,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哦,”她点头,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冲着外面大喊,“你别说是我说的啊!”
不然估计老板娘得以为他们俩个人狼狈为奸了,以后友谊还能不能长存都成了问题。
那一天直到下班都没见到沈迟,她觉得他一定是被老板娘亲手给解决了。沈迟在工作上精明,可在感情上却不一定能这么样精明,在老板娘面前就是一弱智,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下班后依照惯例去老板娘的店里,可是出乎意料,店门竟然关上了。
这就有意思了。她站在紧闭的大门口,俩人难不成私奔去了?
那天回家后,姚陆然也红肿着眼睛,像两个水蜜桃,牧落进去的时候她还拿着抽纸蒙住了眼睛。
鲜少见到姚陆然这样的模样,她一惊,“谁欺负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姚陆然更伤心了,嚎啕大哭,“那王八蛋要结婚!”
“这是好事儿啊……”她突然住口,明白过来姚陆然口中的“王八蛋”是谁。
“你先别哭,”她又给姚陆然递了一盒抽纸,“他不是喜欢你么?”
“他哪儿喜欢我了?他要喜欢我,能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她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就说,“没事儿没事儿,还有更好的呢,咱不缺他一个,啊?别哭了。”
“我从小就喜欢他,怎么就入不了他的眼呐!”姚陆然哭得形象全无,“当初我来上海他挽留我要我回去,我特么还真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一心想着考研考回北京去,现在都他娘的是笑话!”
“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把他抢回来。”
姚陆然边哭边说,“我怎么抢啊?我现在连人都联系不上。”
“那就回北京,一定得找他问清楚,你喜欢他这么多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要是真到了人婚礼上再问,可就来不及了。”
牧落也就是瞎说说,也没想着让姚陆然真的跑回北京去找他,这话说得也极其不上心。可她这话一说完,姚陆然的哭声突然停止了,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你说真的?”
自己说的话片刻就忘了,她茫然地看着姚陆然。
“我怎么没想到呢。”姚陆然说着就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我这几天回北京,要上课点名就说我上厕所,随便什么理由都行。”
“你真要回北京啊?”
“你说得对,我一定要问清楚,不然等到别人婚礼上去了问……那时候还问什么问?!”
这事儿太突然了,她捂着脑袋有些受刺激,“你回北京要是受了委屈你跟我说,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回北京陪你。”
十五分钟内,姚陆然收拾完毕,背了一个包就往外冲,走得利利索索不带一点儿泥水。
屋子里瞬间也安静了,仿佛前一秒还在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的人,下一秒就没了踪迹。
有一种说法叫做“屋漏偏遭连夜雨”。
她起初以为是这样的。
沈迟连着一周没上班,姚陆然也一周没有消息,就她一个人不温不火地,也同样没有南度的消息。
应该说,从昆明回来以后,他们就一直没有联系。
没事儿,她安慰自己,习惯了。
他们不可能会因为一次小插曲而变得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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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上海下过了几场雨,气温反而开始不断上涨。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这几天热得走在道路上就看得见有人穿着短袖走来走去了。
上完了课,下午依旧去实习。
她刚一进去就看见一群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满脸八卦。
有人看见她来了,把她扯进人群里就开始逼问她,“沈总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
“我哪儿知道?沈总来了吗?”
“来了,走路都唱着歌呢!”
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有什么喜事儿吗?”
“这不问你呢嘛,你不知道啊?”
她皱眉,“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
“沈总上一周人说没就没了,这不今儿早突然回来了,一大早就给兄弟们收拾桌子上的快餐盒,兄弟们就以为要被骂的时候,沈总竟然说……”
那个人站直了身体,开始模仿着沈迟的仪态,满脸温柔笑意,声音温和,“大家平时挺辛苦的,要没事儿,周末出去活动活动,要不这一周咱去登山吧?”
“亲娘哎,”那人表情特别丰富,“沈总平日里最不爱运动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牧落深思了一下,还是没想象出沈迟变化之大的原因,也可能是和老板娘私奔失败了,受到了打击,表面平静实际内心奔涌?
“哎哎哎,沈总出来了。”
所有人闹腾着归位,她坐在电脑前,眼睛却没离开他,她就想知道这些人绘声绘色地说的都是个什么样子。
然后下一秒她严肃的脸就绷不住了。
沈迟在工作里给大家的形象都十分严肃一丝不苟,就算是平时私底下聚会接触,虽然亲切,可到底也是沉稳的。牧落可劲儿憋着一股气,同事们交头接耳,视线在空气中传来传去,她看见沈迟哼着歌从她的面前飘过去,路过她的桌子时,还笑着打招呼,“哟,小牧回来啦?”
她礼貌地微笑,“沈总,我一周前就回来了。”
“哦哦哦对,”沈迟继续笑着,“一周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她还不是很适应沈迟这样的转变,轻咳一声,“沈总,最近有喜事儿了?”
所有人全神贯注,提起了耳朵。
“日子照样过,能有什么喜事儿?”沈迟说完就飘走了,留下了一路歌声。
她真的想笑,于是捂住了脸,肩膀强烈地耸动。见惯了严肃的沈迟,这会儿还真不习惯这样放飞自我的状态。
要是俩人私奔失败了,也许老板娘也回来了,她下班后就去了老板娘那里,店门果然开着。
老板娘特别哀愁地站在吧台后面看着账单。
“怎么,生意不好?”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能好吗?关了一周的门,亏了多少钱啊?”
“只要人还在就能赚回来,”她挑眉靠上吧台,直觉沈迟今天的反常和老板娘有关,“这一周都干什么去了,关了一周的门,我怪想念的。”
老板娘抬头笑看她一眼,“就你嘴甜,”转而又换了一口气,“就是回了一趟我老家。”
“沈迟跟你一起回去的?”
“你怎么知道?!”
“我瞎猜的,”她联想前因后果,有那么一丝眉目了,就试探着问,“见父母去了?”
老板娘大方地点点头。
莫不是那一天她一说完沈迟就拉着人老板娘回家见父母去了?瞧不出来沈迟也挺能干,就这么几天就把人女方家属给搞定了,这几天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不怪他这么反常了。
她笑着说,“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老板娘说起的时候面有羞色,“大概明年吧。我爸妈说遇上他也难得,这事儿要是能早办,就趁早办了。”
于是第二天她去沈迟办公室交报表的时候就送去了自己的祝福,“恭喜沈总,总算抱得美人归了。”
沈迟从文件中抬起头,被人祝福自然开心,“她告诉你的?”
她眨眨眼,“还请我去喝喜酒呢。”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她还以为沈迟在感情上这拖拖拉拉的性子,俩人至少还得再走两年的弯路,可谁知道他回头就给人拉去见岳父岳母了。说到底还是她低估了沈迟的行动能力,就该和初见的那般印象一样,死乞白赖,脸皮厚到可堪比长城城墙,这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也不足为奇。
沈迟的好消息蔓延到了两家餐厅,之前还一直老死不相往来来着,这会儿就全是亲人了,“老板”和“老板娘”纷纷乱叫,老板娘就是愁,沈迟当初非要和她打赌开的一家餐厅就在旁边,她也不能不管,可同时管着两家餐厅,想想都觉着累。后来老板娘就不知道怎么想通了,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把沈迟的餐厅给打发了。
看着别人都幸幸福福地快要迈进婚姻的殿堂了,牧落就想着自己也是毕业就要结婚的人,可怎么看都和沈迟他们差得远了。
求了个婚就远走他乡,有了男朋友还是得自己扛着大米水桶上楼,完了还冷冷清清地一个人过,时常见不到人,这样的未婚妻,大概就是牧落了。
她有点儿受刺激,可心理素质一向比别人强,照样吃喝玩乐,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南度电话。
周末的时候公司里一群人那就真的是去登山了,沈迟把老板娘也拖上了,打算介绍给全体员工,她能想想那一群人私底下有多损,全是精明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这次登山沈迟估计够呛。
她一个人悠闲地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剧,看到正是尽心的地方,门被打开了。
“回来啦?”她很自然地和姚陆然打招呼,“怎么样?”
估计不怎么样。她自己给自己回答,姚陆然走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疲惫,她关了电视剧,准备好了自己老早就想好了的措辞。
姚陆然从包里摩挲着什么东西,摸了一半天,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她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下床去阻止她,“你别……”
“当当当当!”姚陆然突然大变脸,跳着转过身,脸上那一瞬间流光溢彩,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本本,她定睛一看——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
她木了。
“落落,我、结、婚、啦!”姚陆然拿着本子在房间里转着圈圈,兴奋的模样与刚刚进来的时候宛若两人。
这次的刺激更大了。
上一次是快要结婚了,这一次更好,直接登记了都。
她拍拍姚陆然的肩膀,心里叹了一口气。
姚陆然一时之间高兴,还没来得及照顾她痛心的情绪,“落落你知道吗?当时我听你的话,一回北京我就去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姚陆然躺在床上,双眼离不开那个红色证书,“我们俩吵起来了,是我们这么多年吵得最厉害的一次,然后后来吵着吵着,就吵到了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我们俩才想起来我们什么都没带,然后见了双方的家长,他家里人就一直把我当儿媳妇儿,我妈竟然也一直很看好他,两家人吃了一顿饭,第二天我们就登记了!”
姚陆然说起时双腿在空中胡乱地狂蹬,“太谢谢你了落落,要不是你让我回北京,我到现在铁定还怂着自己难受……”
她听了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嘶”了一声,“我怎么瞧着你家陶先生是故意弄这么一茬的呢?”
姚陆然一愣,“不能吧?图什么啊?”
“你处处沾花惹草,人陶先生就图能把你尽快搞到手呗,”说完她哼唧一声,“我不管,请吃饭。”
“好说好说,就一顿饭的事儿,以后结婚都得请你当伴娘!”
她问,“什么时候办婚宴?”
姚陆然:“他说等我考研考回北京了,咱俩再给补办回来。”
“恭喜恭喜。”
最近结婚的人真多。
牧落受的刺激太多了,喝了几口水,看了一眼手机。
一个月没来电话。
她气着气着,又突然不气了。
想想他打过来时自己没骨气的样子,似乎又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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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最近有实战演练,天空上的直升机一天飞过了好几次。
兄弟们待在深山里抓了一只野兔子,叶先进回来说,就二缺那速度,活活能追着和人兔子肩并肩赛跑去。
他没有那个口福享受野兔子肉,而是和两个兄弟一起被叫去听了一顿训。
原因大概是,你们身为我军区的兵,就应该好好恪守职责,该站岗的要站岗,该训练的时候要训练,别有事儿没事儿就跑去附近人警察的秘密训练基地偷东西,关键是你偷什么不好,还偷人车,偷了还给人放大门口,就这本事,谁不知道是我们的特种兵干的?!
指挥官就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了,当着首长的面儿就训了他们一顿,让他回去绕着山里跑十圈。
幸得指挥官偏袒,首长大概也知道这是在考验他们的能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走出了写字大楼后指挥官说,“你爸让你给家里个电话。”
南度点头,“成。”
指挥官走后他就给南正远打了个电话,他不敢给舒慧秀打,怕自己母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寒掺人的话。
南正远的手机接通后就是舒慧秀的声音,南度也忍住了挂掉的冲动,开口道,“妈,我爸呢?”
舒慧秀冷哼一声,“你爸不在。”
他继续干扯,“我爸让我回电话,他人去哪儿了?”
“臭小子,别以为你给你爸打电话就能躲开我,”舒慧秀话里很是不甘心,“现在有了媳妇儿都忘了娘是吧?!”
“妈您承认啦?”
“你想得美!”舒慧秀啐了他一口,然后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教训起人来,“你知道你大舅和小姨回去都是怎么说的吗?说你没找一个好媳妇儿,专气你妈!这大院里的人可都是或多或少听说过那姑娘的,你去问问,有几个是觉得那姑娘好,那姑娘能娶回家当儿媳妇儿的?谁都不敢!就你一个傻愣子想往家里带!”
南度拿着手机隔开了一些,舒慧秀的声音从话筒里清清楚楚地传来,“你不为自己的前途想想,也为你妈想想,这么大岁数了,想要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容易吗?!”
南度就说了一句“我前途没问题”,然后瞬间换来舒慧秀更猛烈的教训,“你没问题就不为你妈想想啊?!要是以后你娶了这么一姑娘,街坊邻居怎么说,啊?我还怎么抬头做人?!要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也没什么可说的!可那姑娘……”
“妈,您能不能别老这样说人家,什么叫‘清清白白’?别人挺清清白白的,您想哪儿去了?我怎么瞧着段晖家的那位老首长还夸人家勇敢精英不比我差呢?您这都什么想法?”
舒慧秀被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正巧南正远走过来,恶狠狠地一把将手机塞进了南正远的手里,大声说道,“你儿子我管不了了!”
南度那头不尴不尬,这母子吵架,南正远从来都插不上话,接过电话后就说,“你就不能让这点儿你妈?”
南度也说,“我妈就不能让着点儿她?”
南正远轻咳一声,父子都是一个德行,谁也不批评谁,“云南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不一样,该做的还是得做。”
南正远轻哼一声,“你别打岔,我问的是你还想不想回北京了?”
直觉告诉南度这里头有乍,他警惕地问,“您都退休了,还能调动军令?”
南正远“嘶”了一声,特想打人,“我有本事把你调去云南就有本事把你调回来,你就说你想不想回来?”
回去了能有什么好事儿?南正远和舒慧秀这玩儿了几十年的把戏了,把他从小骗到大,现在人都长这么大了,还用老配方。要不老谢怎么爱说这小子聪明呢,南正远和舒慧秀年轻时都是铁腕手段的人物,在这俩人的高压政策下南度还能随心所欲该干啥就干啥,这本事也是非比常人的。
南正远就是瞧准了他想回北京,回了北京牧落见他也能安全许多,他要是今天说了“想”,搞不好人南正远就要给他提一些理由隔开他和牧落。
南度十分谨慎,说,“我觉得云南挺好,空气比北京好了太多,兄弟们都觉得挺好的。”
南正远没想到他不吃这一套,舒慧秀在电话旁边鬼鬼祟祟地听着南度的回答,当时就给气得来抢他的电话,南正远拼死夺回来,安定好舒慧秀,说,“真不回来?”
“不,”南度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北京*稳了,这地儿待着刺激。”
南正远还没开口,舒慧秀就把电话抢了过去,“刺激?你当那地方是好玩儿的?!你给我回北京来!”
南度:“……”
南正远:“……”
舒慧秀脾气火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当特种兵,以前当个普通兵好歹逢年过节能回来一趟,你自己数数,你自从去了特种兵,回来过几次?!别人段晖年龄比你小,媳妇儿找到了都要结婚了,你现在还在这儿跟我耗着!要我说,当初你连兵都不要当,考大学的时候就该考个普通一流大学,考什么军校!”
南度:“……”
舒慧秀:“我就觉着许笙那丫头不错,就你作,不要别人,别人怎么也是个书香门第高知识高文化的人,追你你也不要,你这眼光怎么就跟你爸似的!”
这话题绕着绕着,还是给绕回来了。
南度啼笑皆非,“行行行,我妈的眼光好,我那眼光跟您达不上一个标准,您选的我不喜欢。”
手机在舒慧秀的手里,南正远抢都抢不回来,舒慧秀推开了南正远,说,“我爸说不清楚,我来说!今天我跟你爸就商量了,你给我回北京,以后也别见那丫头,你当年在云南露过脸,那群人认得你你处境太危险了,必须给我回来!”
“危险怎么了?”南度气笑了,“我要是怕危险,我当什么兵?!”
在舒慧秀开口前,南度结束这没完没了的争吵,“行了妈,我不跟您吵了,我不会回去,您和我爸就别操心了。”
南度说完就挂了。
开车出了军区,他闲着溜达了一圈,舒慧秀又打了过来,给他掐断了,他想了想,给牧落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得特别快,就像是刻意等着他的消息,就是语气不太善良,就算幽怨中带着喜悦,可他还是听出了她的抗议。
她在那头像个小机关枪一样,“我这一周,身边可有两个人都有好事儿了啊,一个明年结婚,蹉跎了四五年,最后恋爱都没谈,直接回家见父母,还有一个更厉害,从小喜欢别人,没谈恋爱,一周就把证给领了。”
言外之意,你这求了婚的人没了求婚的样儿,好意思吗你?
他无奈,“我估计那个时候我也能回北京了,你着什么急?”
“我不着急,我一点儿都不着急,”牧落口是心非,“我这还正是青春年华呢,谁愿意那么早踏进婚姻的坟墓?”
南度开车回营地去,她就在那头问,“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您那深山老林里有信号了?”
“我这会儿在县城呢,”南度说,“听你这话,像是闺怨了许久。”
“去!我早就习惯了,你要是每天都给我打,我还嫌你烦!”
他笑,心里痒痒,想象她微微噘嘴不承认的俏皮模样,就特想把她摁在怀里亲。
“过几天就是李楠的生日了,我得回北京一趟,”牧落那头有些嘈杂,大概是学生下课,“那位卓小姐还赖在北京呢,这俩人一直这么僵着,我得回去看好戏!”
“怎么那么无聊?”南度拐弯进了山路,“你每天都很闲吗?”
“可不。”
她想了想,沈迟最近忙着和老板娘恩爱,公司最近没事儿做,一些简单的股市交易的活儿有江助理就够了,而沈迟大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野心,公司清闲了,学业也清闲了,她每天待在家里看着姚陆然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初尝情爱的滋味,受的刺激不轻。
“我就一头号闲人,现在正是事业松懈期,我得为之后的忙碌卯足劲儿吃喝玩乐,不能辜负!”
“那您乐着,别把自己给弄丢了,”南度刻意提醒,“别忘了你是个有主的人。”
她在那头笑了,“哪儿呢?”
“正和一个邪恶做着斗争!”
她啐了他一口,“你是不是正在走山路呢?信号不好。”
他嗯了一声,她说,“那你好好开车,我挂了,我得准备回北京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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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落挂了电话,回北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她的东西放了一部分在北京,就是空手去也不夸张。
她坐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今天算是旷班了,沈迟自从谈恋爱就特没上进心,员工们倒是热血沸腾,可是老板的注意力现在完全转移了,她做着做着就心塞了。
姚陆然靠过来,“落落,你要回北京?”
她盯着屏幕点头,姚陆然又问,“什么时候?”
“明天。”
“咱俩一道呗。”
“行啊,”她爽快地答应,挑眉看向姚陆然,“哟,这是小别胜新婚,几天不见,害相思了?”
姚陆然叉着腰说,“怎么,不行啊?你不也相思你家军哥哥吗?”
“我惦记自己未婚夫你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惦记我自己的新婚丈夫有什么问题吗?”
她败下阵,“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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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陆然一下飞机就被人给接走了,两个人大庭广众卿卿我我,甜蜜得紧。她想装作和姚陆然走散了就这么忽视他们,谁知姚陆然却叫住了她,跟她挥手再见。
那个叫做陶炀的男人也冲着她微微点了头。
她尴尬地挥手同他们道别后,出了机场,看见段晖的车停在门口等她。
都是快结婚的人了,开着一辆银色的跑车也算是低调了些,可他靠在车门上带着墨镜低头玩手机装酷就不对了。
她两手空空地走过去,段晖拉下墨镜,“你东西呢?”
“北京的家里有呢。”
段晖骂道,“你没东西我早知道就不开车来接你了,你自己搭公交也比浪费我的时间强。”
她怼回去,“我让你来接我了吗?”
“也就夏珨让我来接你,不然谁有这功夫?”
她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李楠怎么样?”
“在家睡觉呢。”
她牙疼,“谁问你他干嘛去了,我问你他现在和心然姐怎么样了?”
段晖一踩油门就飞出去了,“能怎么样,死耗着呗,那卓小姐都放话追不到人不回香港,李楠哥现在也挺烦躁的。”
李楠这人,看着精明,怎么就到了谷心然这儿,就成了一活脱脱的弱智。牧落听着也揪心,“李楠看着也不怎么样,卓小姐怎么就对他情有独钟?”
段晖故意套她的话,“那你觉得谁好?”
“南度啊,”她语气是理所当然,“长得好,身材好,打架功夫一流。李楠能打架吗?”
“……”
段晖接着她回了家,她在车里看了一眼,这次离开太久,花花草草全都死光光了。
她心疼自己的桃树,以前还想着能和南度在树底下乘凉享受,如今这些想法都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她把那些枯死了的花草除了根,扔掉的时候有些舍不得,尤其是那一棵桃树。
而就在她正要去动桃树的时候,发现它的树根还有水分,这个发现让她顿时来了希望,赶紧浇水施肥,来来回回忙了好几趟。做完这些事儿后她欣慰地摸着那桃树的树皮,“还好你争气。”
她给李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情侣的盒装娃娃。
李楠不一定会喜欢,但是谷心然未必不会喜欢。她没记错,谷心然在高中时代没有现在这样的英姿豪爽,一个姑娘做了十几年的小公主,不可能内心里说变就变,更何况她这娃娃也不是特别少女心的娃娃,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陶瓷艺术,她亲手做的!
第二天就是李楠的生日,所有人都到场了,夏珨把她带着,两个人一起把谷心然也拖上了。
谷心然这姑娘就是口是心非得厉害,说了不去,要是真不想去,凭她的身手,挣脱她们俩也不是问题。
牧落就说了,“心然姐,去吧,不然李楠得多难过。”
夏珨赞同点头。
谷心然硬是拧巴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
地点还是新野,她们去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夏珨在段晖的耳边说了一两句,段晖朝她看来,她懒散地和舒姐说着话,舒姐悄声问她,“今儿那个卓小姐是不是又要来?”
牧落点头,“是的。”
“这姑娘,绝了,”老板娘说,“你不在你是不知道,李楠那小子每次都想借着机会找心然复合,每次都能被这卓小姐搅和,现在两人这不尴不尬的状况,旁人看看可是心急。”
“这么能耐?”她歪头看着走进来的打扮得十分亮眼的卓妍,对着舒姐说,“要再不压压,以后能翻天了嘿?”
舒姐撑着脑袋,“谁敢呢?别人当她是个女孩子敬着,她还以为是自己口中那多厉害的老爸呢。”
眼看着那卓妍一步一步靠近了李楠,谷心然那杀气愈发浓重,她敢保证,这卓妍要再能干些出格的事儿,准能被谷心然一脚踹回香港去。
她见了,赶紧拿过自己一旁的礼物,朝着李楠走过去,一把挤开了想要靠近李楠的卓小姐,故意大声道,“可别说我抠啊,这礼物我可是亲手给你做的,”说完,她打开盒子,盒子精致,里面的东西更是精致,她说,“情侣陶瓷,送给你的。”
谁知道卓妍当着谷心然的面儿就冲了过来,抢走了她的陶� ��,拿起那个女陶瓷,“呀!这个陶瓷好可爱,放在我家里一定很好看,谢谢你,小红。”
她愣愣地看着卓小姐手上的那个陶瓷,那声“小红”尤其刺耳。她伸*了过来,放进了盒子里,然后连带着盒子也抢了过来,“卓小姐,您跟着他们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我名字呢?”
她盖好了盒子,说,“哪儿这么反客为主呢?我说了这礼物给你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