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愚者刚刚复苏，祂的力量才会在战车口中“弱小”。

不过，这样的话我就有些搞不懂愚者举办这个聚会的意义了……等等，愚者曾说过那位战车“残缺，而且已经死了”，作为神明或拥有神明位格的存在，以亡灵……或者所谓的恶灵的形式保存智慧应该是可行的，但这应该会带来缺陷……

即使知道不该妄测神明，但阿尔杰还是本能地分析了一下情况，随后他看见了菲尼克斯猩红的，似笑非笑的双眼。

他垂下头，静静等待两位“主事人”发话。

克莱恩看到了菲尼克斯的动作，知道祂大概是利用类似读心的能力“调戏”了一下倒吊人先生，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说了也没用，反而会拉低自己的身份。

“战车女士。”愚者轻轻敲击青铜长桌的桌面，“你其实没有必要参与塔罗会，毕竟以你的位格完全不能在这里得到帮助。”

“而且我的存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太危险了，对吧？”菲尼克斯轻松地说，身体逐渐靠上了青铜靠背椅，“愚者，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和你比起来，他们两个简直就像冰块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融化掉。我也觉得对像我们这样的‘残疾人’来说，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他们的安全实在太累了。”

“放心，我只会来这里一次。毕竟我的状态让我连控制自己都很难做到。”

菲尼克斯身边像是被煮沸了一样的灰雾证明了祂说的话没有错。一直冷静观察的奥黛丽意识到，如果说他和倒吊人身边的灰雾是为了不被观察，不让他们的隐私泄露，那么战车女士和愚者先生身边的灰雾虽然同时是为了不被观察，但目的却是保护他们。

是这样啊……阿尔杰很快理解了，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任何动静。战车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无法控制好力量……甚至可能无法保证自己清醒。而愚者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对现实的渗透力应该不及战车……阿尔杰又一次想到了无法阻止的召唤，神秘强大的仪式响应。即使虚弱到底点也有如此的伟力吗……

“现在请继续塔罗会吧。”克莱恩敲击扶手，温和的声音带着信服力。

菲尼克斯很给面子的闭上了嘴，带着戏谑地打量着塔罗会。

关系看起来很好……阿尔杰停止了自己的思考，他不想再被战车女士警告一次了。

发现阿尔杰没有说话，奥黛丽半是感叹半是好奇地开口道：

“听起来很可怕，唔，‘倒吊人’先生，你能详细讲一讲各个神秘组织，各个隐秘教派的事情吗？我在日常生活里很难接触到这些，只能通过你们来了解，我会支付报酬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这种问题他确实可以开口，毕竟神明们也看不上这样的问题，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我需要一笔金钱，1000镑，最好是不连号的钞票，或者刚开采出来的宝石，按贝克兰德珠宝交易市场的月平均价格计算。”

1000镑？这可是巨额现金，能在廷根市的高级街区买上一栋房屋了！不是谁都能一下拿出来的……克莱恩用身边的各种事物与这一千磅对比了一下，在某个瞬间有些心动——毕竟他也看过值夜者记载的关于隐秘组织的资料，对这些有不少的了解。但考虑到那些资料不一定全甚至不一定正确，而且太“低端”，说出来实在丢愚者的脸，他只能咽下自己的渴望。

可恶……早知道我就把这些都告诉凯奥丝，让她拿到那些钱，然后分我一点……不对，菲尼克斯今天突然跳出来了，凯奥丝在也没用。克莱恩勉强安慰着自己。

“1000镑？”奥黛丽诧异脱口，接着语气轻快而愉悦地回答，“没有问题，还是送到之前那个地址吗？”

与克莱恩座位相对的菲尼克斯揉了揉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塔罗会的众人——甚至还品尝到了被浓郁灰雾包裹的克莱恩透露出的一丝嫉妒，他酸了。菲尼克斯嘴角再次上扬。

祂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上次精打细算已经是在两千年前。而且祂也同样不了解现在货币的购买力。不过，从克莱恩和倒吊人的反应中可以看出，这应该不少。

阿尔杰沉默了足足二十多秒才道：

“是的，普利兹港白玫瑰区鹈鹕街‘勇士与海’酒吧，给老板威廉姆斯，说是‘船长’要的。”

“好的。”奥黛丽略微后靠，摆出“观众”的架势道，“倒吊人先生，你可以开始了。”

阿尔杰看了愚者和战车一眼，斟酌片刻，缓慢开口道：

“我们从摩斯苦修会开始吧，它是最早的隐秘组织，当然，有不少人认为，最早的隐秘组织应该是黑夜女神教会、大地母神教会和战神教会。”

“这些人肯定是风暴之主教会、永恒烈阳教会或者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成员。”奥黛丽闷闷地反驳了一句。

“这是真的。”菲尼克斯随意地开口，祂想起了某个面庞柔和，在祂不算多强大的时候给了祂巨大帮助的人对祂传述的隐秘，“在第三纪末期，唯一的正统信仰就是造物主。黑夜，大地和战神确实只能在默许下隐秘地传教。”

正想说出“这些真相早就埋葬在了那古老的历史里”的阿尔杰愣住了。

历史……历史……对于祂们来说，祂们本身就是历史……阿尔杰首先感到了两位神明的伟力，随后又意识到了其他。

创世神话是真的吗……第三纪还真的有一位造物主……阿尔杰张口，但不敢询问。

“造物主？”奥黛丽复述了这个名词，“战车女士，这是创世神话中的那位造物主吗？啊，我可以为这个问题支付报酬，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创世神话？”菲尼克斯皱起眉，“给我讲讲。”

战车女士没有听说过这个神话？也是，神话也只是人编制出来的，作为神明，祂们本身就是神话……

这同样说明了，战车女士至少300年没有观察过现实了……最保守地猜测，这个神话至少有300年历史了……

阿尔杰止住猜测，听着奥黛丽用好听的声音讲述着那个神话。

“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制造了第一缕光，自己则彻底融入宇宙，化身为万物，祂的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祂的眼睛一只变为太阳，一只化作红月，祂的部分血液奔腾为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

“祂的肺部衍化成精灵；祂的心脏衍化成巨人；祂的肝脏衍化成树人；祂的脑袋衍化成巨龙；祂的肾脏衍化成羽蛇；祂的头发衍化成不死鸟；祂的耳朵衍化成魔狼；祂的嘴巴和牙齿衍化成异种；祂的剩余体液衍化成海怪，其中的精华是娜迦；祂的胃部、祂的小肠大肠、祂身体的恶之部位衍化成恶魔、恶灵与各种未知的邪恶存在，祂的精神化为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

“祂的智慧中诞生了人类，这就是第一纪，混沌纪元。”

“这是什么东西？胡编乱造。”可能是因为奥黛丽小姐确实很礼貌，而且声音也很好听，菲尼克斯忍住了自己打断这段话的欲望，直到奥黛丽说完才开口，“这些东西……算了，作为平民都知道的神话，能有这样部分的正确性已经不错了。”

部分的正确性？阿尔杰竖起了耳朵，奥黛丽也是同理。

“那位最初的……等等，这个大概不能说。”菲尼克斯刚刚开口就停了下来，祂看了看克莱恩，有些犹豫。

菲尼克斯也拿捏不准……看似坐姿悠闲，但事实上同样好奇的克莱恩敲击了两下青铜长桌。

“有的事情，在外界是隐秘，但在这里可以说。”

“但是，有的事情‘了解’本身就是污染，除非你们一直待在这里，或者删掉记忆，否则知道了就是你们的噩梦。”

“战车的记忆并不完整，所以并不确定，祂刚才想要说的隐秘，属于后者。”

克莱恩为这件事做出结论。事实上，他并不了解菲尼克斯要说的事属于那种，他甚至连祂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很明显，不说是最好的。

“至于正义小姐你的问题。”菲尼克斯重新提起了奥黛丽提出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更加详细的事情我不能想你解释，但我所说的造物主确切地说是第三位造物主，而神话中提到的是第一位。”

第三位造物主……第一位造物主……阿尔杰想到了之前被两位神明评判为“堕落造物主”的真实造物主，那么祂算是第四位造物主吗……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阿尔杰抑制住了自己。愚者先生已经告知了他们知识的危险，不能再多想了。

“我似乎联想到了第一块亵渎石板和第二块亵渎石板……”奥黛丽好奇地睁大眼睛。

“啊……”菲尼克斯刚要开口，克莱恩打断了祂，有些严肃地说：“正义小姐，请不要继续向战车女士挖掘这个问题了。祂的精神状态不好，甚至无法判断那些话对你们有害。”

——这是蒙的，但这万一真的是会污染人的知识就不好了。

“哼。”菲尼克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感谢你，愚者先生。”奥黛丽真挚地对克莱恩表示感谢，愚者先生果然是一位体贴的神明，祂很关心我们……

“也非常感谢你，战车女士。请你说说我能在那里帮到你。”奥黛丽扭头看向菲尼克斯。

“我需要的帮助啊……”菲尼克斯思索了半秒，“就算两页罗塞尔日记吧，交给你那亲爱的愚者先生。”

“好的，我会找到那些日记的。”奥黛丽认真地说道。

这两位神明的关系确实很好。阿尔杰肯定了这个猜测。即使不可妄测神，但战车女士和愚者先生就差把“关系好”写在脸上了。

他发现没有人补充，继续开口解释：“好了，我继续往下说吧。摩斯苦修会最早是由几位观看了亵渎石板的人类组建，他们信仰一位非人格化的神灵，叫做隐匿的贤者。”

他继续解说着各大隐秘组织的消息，偶尔看向战车与愚者。

他同样期待一些他能了解的隐秘知识，但高深莫测的愚者先生和看起来不太理智的战车女士都没有继续补充。

又各自交流了一阵信息，克莱恩宣布本次的聚会到此结束。

“遵循您的意志。”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时起身。

切断联系，看着他们的身影破碎消失，克莱恩揉了揉眉心，看着正对面安然坐着的菲尼克斯。

他有好多事要说，但不知道从何开口。

“哟，愚者先生，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有威严吗？”人走光了，菲尼克斯不再给克莱恩留面子，配合他表演，站起身调笑。

“菲尼克斯。”克莱恩语气严肃，“凯奥丝小姐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克莱恩看出了凯奥丝心里其实藏着一些阴影，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而现在，菲尼克斯的行为告诉了他那个阴影的来源——正是他面前的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可以在凯奥丝耳畔呓语，如果愿意可以随时杀死她。菲尼克斯可以操控占领凯奥丝的身体，让她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站在凯奥丝的角度上来看，菲尼克斯是她内心最害怕最恐怖却没有任何办法抵挡的事物。她甚至不敢向克莱恩倾诉，因为菲尼克斯就在她的身上，能听到她听到的，她说出的每一句话。

这真的很重要。换做克莱恩，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身体里住入了一位恶客。他原本以为凯奥丝和菲尼克斯有良好的交流，或者说至少有过交流，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者大概知识克莱恩的幻想。

“她？她很好。不过是睡着了而已。”菲尼克斯不在意地说，“她会接受的，我至少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挑衅……还是无意识的挑衅……克莱恩忍住怒意，继续和菲尼克斯交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