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欧尼斯特和雪儿在我身后喊我,我却好像听不到一样。直到脸上传来丝丝凉意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出了宫殿。
大雪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树枝上的积雪被风吹下,落在了我的身上。
“尤娜……”
那个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名字。那个每一段梦境中,什么都听得不是很清楚,却唯独这个名字那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突然之间,我觉得世界一片混沌,脑中混乱不堪。如果小镇的传说是真的,如果那两姐妹真的就是给冰霜城带来灾祸的那两人……
如果那个占卜师真的唤作尤娜……
那我究竟是谁?梦中那一声声呼唤当真是在叫我吗?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不是在叫我?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错?
我感觉我的脑子越来越乱,像是一团打结的麻绳,找不到头,揪不出尾。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恩?”
我茫然地抬头看去,盖瑞特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盖瑞特看出来我的不在状态,丝毫不在意,指了指我身侧,没有说话。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主殿。我猛地清醒过来,回头看向身后,没有发现雪儿和欧尼斯特的身影。
看来是没有跟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的样子好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盖瑞特走进边上的长廊里,外头才停不久的大雪又开始晃晃悠悠地从天空中落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抬脚跟着走进了长廊。
长廊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雨雪天气的时候倒是个躲避的好地方。
“盖瑞特,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从来不称呼盖瑞特为城主,所有人也都对于我的直呼其名习以为常。
“什么问题?”对于我,盖瑞特似乎一直都特别的纵容,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哪怕我的某些行为已经严重触犯到他身为城主的威严了,可是他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眼中是不变的纵容。
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盖瑞特为什么要这么纵容我?如果是因为我是占卜师的转世,他也犯不着纵容我到这种地步吧?
“在问你之前,我有另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盖瑞特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继续。那双淡金色的双眸中少了初见时候的冰冷和不近人情,却多了些许我看不懂的宠溺和纵容。有很多次,看着这双眼睛,我差点就沉溺进去,以为我是他所深爱的人。
此刻又是同样的眼神,这样看着我。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盖瑞特像是听到什么很奇怪的话一样,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仿佛他从没有对我好过,一切都不过是自然而然。
“我对你好?”
“你难道自己没发现吗?你对我的纵容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难道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恐怕所有人都发现了吧。”
“是吗?”盖瑞特怔了一下,随后却仍是一脸的没所谓,似乎在这件事上只是我自己小题大做了,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是吗?”我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你是圣女,在冰霜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说我对你纵容?你和我是同等存在,又是哪里来的纵容一说?”盖瑞特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被他的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原来我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吗?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不过是一个有可能成为拯救冰霜城的人,所谓的圣女也不过是个名头而已,竟然拥有了和城主平起平坐的地位?
到底是谁在玩谁啊?
我觉得可笑,很想生气,事实上我也确实很生气。但是看着盖瑞特那认真的双眼,我实在是发不出火来。只好压抑住心底的狂躁。
“好吧,这个问题先跳过,我有另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我不得不感叹,盖瑞特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反应。到底是修养太好,还是没有七情六欲啊?
“你先祖喜欢的那个占卜师叫什么名字?”我盯着盖瑞特的眼睛问道,“是不是叫……尤娜?”
“是。她叫尤娜。”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当盖瑞特说出“尤娜”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竟闪过一缕深情,仿佛这个名字属于他深爱的那个女人。
有那么一刹那我诧异到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在我很快回过神来。
“那……她的姐姐呢?她姐姐叫什么?”
盖瑞特突然沉默了,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尤莉。”
“什么?”我以为自己又幻听了,我发现我最近似乎总是幻听。他是在叫我吗?可是好像发音有点不太对?
盖瑞特又重复了一遍,“尤莉,尤娜的姐姐名字叫做,尤莉。”
这次我听清楚了,听得很清楚。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盖瑞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
“尤莉?”竟然叫尤莉,老天真的不是给我开了个大玩笑吗?我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叫尤莉?这还真是……真是……”
“真是有趣是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猛地收住笑声,转身看去。
不是重大的日子或有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下通天塔的大祭司竟然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仍旧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带那张看上去很可怕的面具。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长得倒是挺帅的。只不过,把那身黑色的斗篷换成白的我可能就要把他当成雪景了。
银色的长发,白色的眉毛和睫毛,就连瞳孔都是浅灰色的。谁敢来跟他比白,必输无疑。
这一刻我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他一直戴着面具示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