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你这是怎么了?”赵暮雪连忙扶住那浑身颤抖着的身子,在她耳边温声道:“小姑姑,您别怕,您看到谁了?”
赵晚颜眼中尽是迷茫和恐惧,面色苍白如纸,拼命的摇头,“是她!那个魔女!她明明……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怎么会!”
赵长乐!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名字,忘不了当年她的长姐就是被这个魔女杖责,被打得浑身是血,还失去了孩子。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魔女狰狞恐怖的表情,那个表情常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甚至过去了这么多年,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会身体颤抖!
“赵……赵……”赵晚颜像是魔怔了一般,无意识地说着这个字,然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小姑姑!小姑姑……”赵暮雪见她昏了过去,只好唤来两个丫鬟扶着,又命人去传府里的太医。
赵暮雪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群少女身上,天尽头的落日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但那余晖却把半边天烧得通红,瑰红的云霞照着那些年轻纯真的小脸,美不胜收。
看了一会,才转身跟在丫鬟的后面。
她不知道她的小姑姑究竟看到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让这个连女帝私事也敢谈论的小姑姑,害怕到深入骨髓。
她心里有小小的期盼,但愿是看错了,毕竟隔得不算近。
长乐这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那笑得娇艳的女子突然晕倒了,也只以为是有病疾。
春娇阁里有八间屋子,此次通过考试的总有十五人,两人一间,倒也正好。
张紫儿一进院子里,就选了中间的屋子,她的脾气这些小娘子大都知道,倒也没人去和她住一间,还有七间屋子,剩下的十四人正好。
“赵娘子,不知你在家中排第几?”李真珠上前问道,她与长乐不过初次相见,直呼其名难免有亲热之意,当下民风,都称女子为娘,在前面加上姓氏,而未嫁的女子便称小娘子,若是知道行第,就称几娘子。
长乐并不是很了解这里的风俗,不知她问何意,便如实回道:“家中只有一幼弟。”
她这般认真地模样,李真珠隐忍着笑意,说道:“你我初识,但你也不必如此拘束。我村上都叫我阿珠,不如以后我就叫你阿乐。”
“好。”到底不会多说话,她心中喜悦,却也只是用这一个字来表达而已。
两人顺其自然地住在了一起,选了西边的最后一间屋子。
屋子里显然是才打扫过的,一室一厅,大厅内摆了两列水仙花,花叶肥厚,呈紫蓝色,花姿娇美,清香宜人。中间立了一道彩蝶戏花屏风,地上铺着沉香色的软毯。
卧房内摆了两张楠木罗汉床,暗橱桌案,样样齐全。
李真珠大概是头一次住这么好的屋子,尽管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但满眼里仍是藏不住的欣喜满足。
“这荣国公府果然是富贵地,阿乐你看,这是吊兰啊。”李真珠指着书案旁的一串绿油油的吊兰,难掩惊喜地向长乐道。
长乐见她这般高兴,也看向那串绿意浓郁的吊兰,“我们选这间屋子到选对了,吊兰喜阳,有阳光照着,会越发青翠。”
“是啊,张紫儿那房间怕是养不好吊兰的。”李真珠用手摆弄了一番,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坐在了已经铺好锦被缎褥,挂好藕荷色花帐的罗汉床上,笑道,“这床当真软极了。”
两人说话间,一丫鬟敲了房门,“两位娘子,婢子把当季的衣裳裙子送来了。”
长乐走到门口,先谢过丫鬟,才从丫鬟手中接过两个包袱,上面系了绳子,挂有一块木牌,写了名字。
“阿……珠,这是你的。”长乐未曾这般亲热的叫过人,所以叫着有些别扭,脸上微窘,将其中一个包袱递给了李真珠。
李真珠接过,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长乐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长乐回道。
李真珠笑道:“我比你大上一岁,你且叫我真珠姐姐,可好?”
长乐自然称好,李真珠性子活泼,在她的说笑下,长乐话也多了一些。
“这衣服每人两套,换洗用的,应该是上课时穿的。”李真珠将包袱打开,里面有一个首饰盒子,下面有两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红粉襦裙。
颜色娇嫩,料子上等,摸上去很嫩滑。
首饰盒里放着一支粉色海棠花钗,花瓣下垂了两串细碎的珞子,做工很精致。
不过多时,晚上的吃食丫鬟也送了过来,轩辕朝当下的一般主食是馒头等米粉类,主菜有很多种,副食就是各色瓜果。
吃饭期间,有不少小娘子来长乐这串门,这些小娘子大都是第一次没在家里住,拉着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脸天真无邪,长乐也被这气氛感染,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如今,突然间有了这么多人在身边,她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却是很欢喜。
除了张紫儿,其余小娘子都闻到笑声过来了,当然,她们都想看看这个将《南华大意经》一字不错全部背出的娘子,到底有何稀奇之处。
“裴五娘子,你是说那白马华轿是薛二郎的专属?”
“是啊。”
“那……整个国朝只有他一人乘坐?”
“当然了,国朝任何一人见到这马车,就知道是他。”
相处下来,众位小娘子早已发现,长乐正经的表面下,其实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其实,每个高冷的女神都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她化身萌妹子的男人。
入夜,小娘子们都各自回房了,世界顿时安静了,长乐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不断想着白天的事,她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盯着头顶藕荷色的纱帐,都怪那个俊美得没有一点真实感的家伙。
他肯定以为她知道马车里是他,所以故意撞上去的,才会说出那些讽刺的话……
直到夜色浓郁如墨,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有一条血河,上面漂浮着无数的尸体,有一个人便站在河上,他穿着一身玄衣,脚下是尸山血海。
“陈敏德……”
李真珠欲起床如厕,便听见对面床上传来长乐无意识的呢喃声。
“陈敏德?”李真珠思索着,随后本来朦胧的睡眼睁得很大,“陈将军!”
她起身,走到长乐床边,轻轻地帮她拉上被子。
(梳理了一下以后的剧情,我决定把第一章里,女官赵长乐的年纪改一下,大家可以回头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