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家子,谁人不羡慕嫉妒恨?
外人都说,钟离家的坟头是冒青烟了才出了这么好的狗屎运,钟离家的人估计会乐疯了。
而事实呢?
钟离家真正因此高兴的却没有几人,孙氏一房自然不必说,就连钟离侯爷和钟离老太君初初接到圣旨的时候,心情也是无比复杂的。
从来不被看好的次子忽然鲤鱼跃龙门,甚至一举超过了他们期望很大的长子钟离昕良,这样的反差真不能令人感到愉快。
尤其是钟离侯爷和钟离老太君都知道钟离凤泽是怎样的?
这个孩子从小不被他们看好,完全的放养,性格又犟又拧,所以更加不讨喜。也亏他有个姐姐护在前头,这才得以长得那么大。
但这也直接导致了钟离凤泽不亲钟离家任何人,他就像头不懂人情世故的狼崽子,心底唯一认可的只有钟离嫣,至于别人,了不起就是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
要想让他臣服?门儿没有,连窗都不会有。
他不是钟离嫣,也不会考虑那么多,如果真的惹他不高兴了,他才不管什么孝不孝、名声不名声的,就算是钟离侯爷和钟离老太君他也照样翻脸和翻脸。
钟离侯爷和钟离老太君深知这一点,所以就算钟离凤泽成为兵部侍郎,他们心里也是膈应得多。
就算父在不分家,但钟离凤泽以工作为由要另立府邸,他们也拦不住。
非但不能拦,还得干干脆脆地从账房取钱来给钟离凤泽修新府邸。
谁叫钟离凤泽现在是圣上面前的新宠,兵部侍郎虽然比不得吏部侍郎油水多,但胜在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
将来如果有什么事,说不定钟离家还需要仰仗这个次子。
所以不管钟离侯爷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却得摆出欣慰高兴目光对钟离凤泽表示赞赏祝贺。
只是钟离凤泽向来没有虚与委蛇的兴致,领过圣旨,环视四周都没有看到自己独独想要见到的人,对上一家子那虚伪的笑,冷淡就问:“我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少年心里还是有个幼稚又带点虚荣的愿望:他当上大官了,想在姐姐面前受到加封,想让姐姐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然后他要告诉姐姐:以后有我护着你,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欺负你的人我也帮你欺负回去。
可是钟离嫣此时却不在钟离家,少年所有的高兴一下子消失殆尽,他甚至没管前来宣旨的燕公公还在一旁站着,小嘴立即扁了。
钟离侯爷被钟离凤泽的孩子气和肆意弄得有点火大,心说:老子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别人家的儿子受了封赏肯定第一个要感谢父母的教养之恩,你倒好,好话不会说也就罢了,还敢给老子摆脸色,真是抽不死你!
但无论钟离侯爷如何心里发狠得想揍钟离凤泽,但面上却要客客气气地告诉钟离凤泽,“嫣儿被皇太妃接到六王府小住几日,不在家。”
“喔。”钟离凤泽得到答案后闷闷应了声,仿佛钟离嫣不在,这个家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
他和燕公公说了几句场面话,惯例地给了一袋银子作为打赏。
燕公公虽然是宫中的老人,这么一小袋银子换一个人拿出来,估计会被他嫌弃死。但这位老人很清楚钟离凤泽是什么人,当即笑眯眯地接过‘赏赐’,还诚心诚意地说了几句恭贺的话。
至于钟离凤泽,没有钟离嫣,他根本不愿意跟家中的人废话,打发走前来道贺的人之后,他又直接回了书院。或许对他来说,钟离家人还不如他的老师给他的感情深厚,起码他的尊师是真心实意教导他的。
“爹爹,您看二弟弟他这也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您怎么能够这样纵容他啊!这不是败坏咱们钟离家的门风,让人以为我们钟离家不会教孩子吗?”
眼看钟离凤泽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离开了钟离侯府,钟离昕月忍不住急切地向钟离侯爷抱怨,神情像是真在为钟离家的名声担忧。
其实要是按照钟离昕月以前老好人、乖乖女的人设,上面那番话根本不该是她会说出来的。
只是事到如今,她的品性都暴露得七七八八了,再伪装下去她辛苦还不讨好。她干脆就扯掉那张面皮,就像钟离昕晴那样肆意撒娇、挑拨离间。
当然,她会做得比钟离昕晴那个蠢货精明得多!
钟离侯爷闻言果然脸色就不好看了,但他只是朝门口瞪了眼,然后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钟离昕月被父亲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照理说钟离侯爷此时不应该勃然大怒,然后追回钟离凤泽,轻则关几天禁闭,重则赏几板子,这样才能树立他钟离家家主的地位吗?
“月儿,别说了,跟娘回房吧?”孙氏到底是棵老姜,一眼就瞧出问题所在,心里头虽然怨恨不已,表面上却分毫不露,反而招招手把钟离昕月带回房。
回到房中,钟离昕月彻底抛弃了外边那层皮,怨毒地质问:“娘!您没看到钟离嫣一房都快要得道升天了吗?再这样发展下去,府上中馈迟早就会落入钟离嫣那个贱女人手中的!您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一提及中馈的事,孙氏脸上也忍不住覆上一层冰霜,没好气地骂:“如果不是你那恶习惹出来的糟心事,咱家的中馈怎么会变成由那老虔婆主持,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说中馈的事?!”
钟离昕月被孙氏说中痛脚,脸上的激动一下子变作了委屈,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娘,女儿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
小女儿诚惶诚恐的姿态一摆出来,孙氏立即心软,重重地叹了口气,摆手表示不说这件事,转而解释她刚才把对方拦住的原因:“你以为你父亲心里不讨厌钟离凤泽这个小杂种吗?可讨厌又有什么用,人家现在是三品大员,比良儿的官职还要高,甚至和你父亲都平起平坐。你父亲再生气有什么用,难不成真和那杂种闹得不可开交?这不是凭白给人看笑话吗?”
钟离昕月拧着眉想了想,确实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但她却不甘心,忍不住又说:“那不成就让他这么逍遥快活,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