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竟有些怯怯的,"玉初。"她犹豫着开了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想我这些年来真的是做错了,现在害你和黑龙门成了这样,我,我实在对不起你们!"
莫玉初慢慢回过头来,脸上是平静,没有悲和喜,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芊芊,这些年来,要说我没怪过你,这不是事实,你以前确实太自我为中心了,一点不能够体谅别人。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你那么美,其实我跟别的少年一样,深深地为你着迷,只是我更为内敛一些,不晓得怎样表达我的感情,在我还在犹豫时,你却用一连串的恼怒和报复吓倒了我,把我越推越远。"
他转过来,与她面对面,眼对眼,伸出了右手往她肩膀上放去,快落下去时,停在空中,经过短暂的停留,终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上,白芊芊看了一眼肩上的大手,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莫玉初接着他的诉说:"我们相互为了自卫都在伤害着对方,后来,我不得不刻意躲着你,其实在我内心,还是相当思念你的,你看,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独身。我们都老了,岁月不饶人,我们还能有几个二十年用在无谓的斗气上呢?何况还要连累无辜的旁人。"他的眼光落在了正靠在墙角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的福松泉身上。福松泉的白衫上浸着斑斑血迹,他面色阴郁,低着头,曾经在他周身流淌的忧伤与落寞仿佛更加浓郁了。莫玉初轻轻叹息了一声。
白芊芊歉意并感动地用右手握住了肩上的手,喟叹一声:"真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在意我的,都是我不好,白白的荒费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在无谓的复仇上,玉初,我们就好好地把握剩下的时光吧,让我陪你好好走过。"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任性,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拿岁月换来的是别人早就有了的成长,这成长在她身上不是太迟了吗?
莫玉初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黑龙门的总部已经被毁,我打算从今往后在江湖上走走,多少年没走过了,而且还要想办法把二弟刘云海救出来,你愿意陪我吗?"莫玉初真心希望能跟她平平淡淡地相依相守。
白芊芊笑着说:"我愿意,从此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她不愿再让幸福从身边溜走了,从今往后,学着做一个乖顺的小女人吧,也只有这样才能享受到平凡的幸福。
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周围的人们都鼓起掌来,毕竟还是有喜事的,冲淡了这里的悲惨氛围。白芊芊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原来幸福这么简单,不是自己蛮横地去抢夺得来的。
姚孤萍看着这幸福的一幕,又替他们高兴又为自己难过,她眼前闪过了泰浩然阳光俊朗的脸,上次汝陵一役后不知他怎样了,他恨透自己了吧?想着他那天痛恨悲伤的脸,姚孤萍也心痛到不能呼吸。
黑龙门的兄弟们收拾好了,又把死难的兄弟挖坑埋了,健康的人搀着受伤的人都跟着段老三跟大家道别后走了,太阳升了起来,莫玉初跟白芊芊也要走了,刘光祖指着正在墙角黯然神伤的福松泉对莫玉初说:"你们准备把他怎么办?"莫玉初望着白芊芊,那意思是要她解决,白芊芊于是走了过去,拍了拍福松泉的肩说:"松泉,你已经这么大了,以后你自己就独闯江湖吧,过去的事,师傅跟你道歉,以后为师不再难为你,你好自为之。"
刘光祖走上前去对两人说:"福公子毕竟还没有生活来源,不如让他先跟着我吧,等他有产业之后可以随时离开我。"
白芊芊很感激,对刘光祖感动地说:"谢谢你刘公子,芊芊为昨晚对公子的冒犯道歉。"
刘光祖嘴角上扬,带笑说道:"要说道歉,刘某也该道歉,昨晚对芊芊姑娘言辞多有得罪。好了,我们不必没完没了地道歉了,天已不早,我们要先走了,告辞!"
刘光祖向两人告别后就带着姚孤萍和福松泉出了庄门,雇车向他的酒店驶去。福松泉始终默不作声,痴傻了一般,带着一身的忧郁茫然随着人走。
经历了昨夜的事,姚孤萍内心百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人生太复杂吗?人性太凶狠吗?人生太孤独吗?反正最后能修到白芊芊和莫玉初的程度也算得圆满了。
还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那就是黑龙门终于投靠了钟致远,壮大了钟致远的势力,向她的目标接近了一步。闲下来,姚孤萍又思考了一下泰浩轩这个人,他昨夜约束了自己部下,没有酿成更大的惨案,他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出发点都是为了更好地巩固泰国,为了不惹得天怨人怒,造成黑龙门投靠钟致远的还是那个王益。所以泰浩轩对于泰国来说是个极好的治国之才,但对于她本人和她要恢复的瑞国来说则是个很大的障碍。
冬日的街头很冷清,马蹄在青石板路面的扣响声传得很远,车里的三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就这样,很快,刘光祖的酒店到了。仆人们在门前接着他们,刘光祖吩咐收拾两间房屋给这两人住,由于一夜未睡,大家都有些困倦,刘光祖让他们洗洗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姚孤萍也没没忘嘱咐他记得按时熬药来喝。
躺在自己屋中的床上,姚孤萍虽然困倦,精神却好像还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浮现出泰浩然的身影,她有些莫明的心虚,就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他,虽然姚孤萍也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只是注重女子外貌的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面貌一定会远远地躲开自己并且厌恶自己的,所以自己离开他不算负了他。"可是这种安慰却压制不住心里的愧疚感。象她既然在祖庙里求来了自己的使命,原本就没有资格再谈感情,可是既然是人,谁又能完全割舍掉自己的感情不对人动心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