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三涂极乐园后,亡天子便往天卷宗赶,飞至中途,天空两道光华本来向南而行,忽然折返,来与汇合。亡天子一看正是蔺琼、蔺兰姐妹,喜道:“两位来的正好,天子有事请教。”两女却未作答,只好奇地看着亡天子,仿佛不大认识。亡天子见状轻咳一声,然后笑笑,蔺琼首先觉得失礼,忙笑答道:“道友有何指教?”亡天子笑道:“天子想掌握灰玉妙用,两位可知方法么?”蔺琼闻言为难道:“灰玉乃家母无意中所得,除却知晓此乃异宝,于修为颇有益处外,其他并不曾窥破。”亡天子点点头,再问道:“那令尊可知一二么?”蔺琼闻言,微微一惊,反问道:“道友知我爹爹是谁?”亡天子笑道:“令堂临去时,曾说找两位生父,故而有此一问,道友不要多心。”蔺琼闻言,暗暗点头,随又抬头急切道:“若是家父,或者知晓,只是……”亡天子见她欲言又止,不想她为难,慨然笑道:“若有不便就算了,也非急切之事。倒是两位,为何离开天卷宗,可知现如今魔界已然翻脸,人间处处是险地呢!”
两人对谈之时,蔺兰始终盯住亡天子的脸,眼都不眨一下,表情仿佛在说:“你真的是亡天子?”蔺琼见她无礼,偷偷拉了一把,笑脸回道:“正因如今世道不太平,故而师祖令三代门人中通过考验者下山修积外功,共分六组,分头行动,包括覆世灭道诸位也在其中。我姐妹二人正与道友分在一组,恰好道友及时赶回,省去不少麻烦。”亡天子闻言轻喔一声,点头道:“前辈有此远见,自然极好。若不出外闯荡,一味躲藏仙山修行,待修成绝世武学再出山时,年华早已逝去,天下又不知成了何种模样,反而有害呢。”蔺琼深表赞同,却不知剡道子此举另有深意。
蔺兰见亡天子与乃姐说个不停,嘟嘴娇哼道:“姐姐,别忘了此行宗旨呀!”蔺琼闻言,脸上微微一红,遂请亡天子同行南疆,行道济世。亡天子轻笑一声,道:“此时尚有要事,不得分身,道友二人可先往救助苦难,天子得过些时才能赶往。”蔺兰闻言娇声娇气道:“哎哟哟!姐姐这么大面子的人都请不动你!没意思!”蔺琼忙出声喝阻,亡天子却腾出一只手来,在蔺兰粉嫩光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兰妹又淘气了!”亡天子此举骤出不意,偏又率性自然,两姐妹都没反应过来,待亡天子告辞离去许久之后,蔺兰才气鼓鼓胀红了脸,扭扭捏捏跟着乃姐往南疆而去。
与蔺氏姐妹分手后,亡天子便按约定往东方一处密林守候王子凄,因为没有到达天卷宗,省去不少时间,亡天子原意先寻隐蔽处坐上半日,好将非吾邪琴悟透,便找地方入定。大约过去三四个时辰,亡天子感应生人气息快速接近,以为王子凄已到,方才起身,三道剑光已然落地,为首者哼笑道:“我道是谁在这深山之中鬼鬼祟祟,原来是你。”亡天子一看来人竟是晟瀚、姬芣苡与申屠瑾瑜,喔道:“三位想是奉命在外行道,但这个组合倒是颇有意思呢。”晟瀚闻言,大笑一声,道:“你的组合更有意思,到时便知!”亡天子无谓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上路吧。”晟瀚哼道:“当我们愿意与你一路呢?”说着,往身后天空看了一眼,似有不悦。
三人飞走后,天边一道金色光影跟着飞过,想是见到了亡天子,落下相见。亡天子见是金钰,便问如何落单,不曾与金瑜、忘尘等在一处?金钰气道:“天卷宗的老家伙要我们也下山行道就算了,偏偏还不许在一处!如今大哥跟庄离、寒云作一处,忘尘当了两个最弱的保姆,落凰之与金素龄、郁剑宸一处,本少爷最惨,竟被分在伪君子一组,恨他不过,故而远远尾随,不想沾上他的晦气!”亡天子知他所指便是晟瀚,轻轻一笑,拍他肩膀道:“钰兄,如今天子有一为难之事相托,你可信得过我么?”金钰一拍胸脯道:“说的什么话!小哥有事,金钰必定效力,何必多虑?快说!”亡天子点头道:“若信得过天子,便不要多问。稍后请与吾弟王子凄一战,无论胜负,天子都不插手。此战非是儿戏,请钰兄全力以赴,不必留情。”金钰虽觉唐突,但他相信亡天子,故而只是点头,静待王子凄到来。
一刻后,王子凄带着一脸不情愿如约而至,见金钰立在亡天子身边,不悦道:“不是说好两个人行动吗?怎么又多一个累赘!干脆你们两个把事办了拉倒!”亡天子正要解释,金钰早不爽道:“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如此长幼不分?见到自己的大哥就这德行?长兄如父不懂吗?”其实金钰说这话倒也不脸红,以前他对金瑜可比王子凄对亡天子的态度差多了。王子凄闻言轻蔑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教训别人之前先掂掂分量,不要蜻蜓撼石柱,可笑不自量!”金钰正没好气,亡天子伸手拦道:“两位不必多言,既然各自看对方不顺眼,来一场胜负便了。”说着,眼神示意王子凄,后者立时会意,看了金钰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哼哼,如此再好不过,省心省力!”金钰见亡天子直奔主题,以为是要借自己教训王子凄一顿,将他导回正途,一想兄弟之情,果然可贵,慨然步出,手指王子凄喝道:“小哥对你如此煞费苦心,你若还有半点良知,此时立刻束手就擒,回头是岸,免得挨小爷拳头!”王子凄任他狂言,只用怜悯的目光下视,看得金钰莫名其妙,心头火起!
仿佛有意提醒,王子凄手指亡天子说道:“你可知我曾经出卖过他?”金钰讽刺道:“听说了!出卖自己的兄弟,还真是值得炫耀啊!”王子凄鄙夷道:“既知他与我是兄弟,便该知我们流着相同的名为背叛的血液,劝你不要太信任他。”金钰听罢看了亡天子一眼,随即转头哼道:“听你拨弄是非!你配跟小哥相提并论吗?莫多说废话了,打到你求饶为止!”说着便要动手。王子凄怜悯一笑,道:“可怜的人,我可是会打到你断气为止的。”“正好!”金钰说罢,双掌向中心一合,王子凄两侧立时现出两面金墙,面带尖刺,向他合拢,来势迅猛。王子凄目不斜视,双刀一出,金墙立时裂为两半,但在金钰操控之下,仍旧上下四面一围,将王子凄困在其内。
王子凄只觉可笑,区区死物,半分灵气也无,譬如普通机关陷阱,如何破他四气共生?心这样想着,周身早已火起,将金墙烧化,后者却融成一片发亮的金汁,往他身上裹去。首次遇上冶金族特殊战法,王子凄颇为惊奇,一时大意,被金汁裹紧,七窍皆闭!那金汁不仅受王子凄火力融化,奇烫无比,仗着火性功体尚不当回事,并且直往人体内钻,一旦进入脏腑,不是好玩!王子凄心内一慌,感觉金汁已从口鼻钻入,无法可阻,不禁猛提真元,血气灌顶,黑发转赤,周身烈焰也都化成血色,火力之强,竟将金汁蒸发殆尽!
金钰道声:“年轻人火气不小!”手托黄金长矛,望空掷去。王子凄风轮一划,卸开长矛,随即火轮连挥,劈下无数烈焰刀芒,赤红如血,煞是耀眼!金钰筑起金墙抵挡,但火龙血元如何炙烈,刀芒过处,金墙便即熔毁,犹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半点防御效果也起不到。金钰见状剑眉微皱,知自身冶金秘法在绝对高温下并无作用,便发动体内不灭金狮之力,剑指微卷,两道金色咒文自指腹点出,如长鞭一般巧妙排开刀芒,向半空中王子凄延伸。
王子凄见咒文奇特,看去只是异域文字连结而成,却不畏烈焰,一路畅通无阻而来,便以风轮伸向前试探,任由刀身被卷住。风轮刀身之外有一层极薄利的气流阻隔,咒文甫一接触便被割断,心中底气一足,再以火轮试验,却是无法将之烧毁,反而被咒文缠紧,险些脱手。金钰正在用力拉扯,王子凄早看准地方以风轮替火轮解围,将咒文割断。金钰轻哼一声,化出三个金身,分四面包围王子凄,四个身躯同时双手乱画,于虚空之中刻写不灭神咒,指速奇快,不多时竟彼此连结,织成一张球形金网,将王子凄罩住。王子凄自信有克制之物在手,任他施为,看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金钰将一切准备完毕,双掌一合,再向金网那面隔空一推,三个金身也是如此动作。只见金网之上咒文渐渐显出轮廓,是无数只眼睛的形象,此时正同时盯着王子凄,教他好不自在!金色法眼一开,咒文力量顿时显现,金网之内乍起豪光,以金眼为媒介,向内辐射咒力。王子凄只觉五感全失,眼前一片黑暗,头昏脑胀,恶心欲呕,忙自收摄心神,施展风火神诀奥妙,身化一团风火,想要闯过金网封锁。不料金网咒力了得,风火本来无形之物,一接触上网眼立时被打回原形,颇为狼狈。王子凄此时头痛欲裂,双目在耀眼强光照射之下又不能视物,只能挥动双刀乱砍一通,试图仗着兵刃锋锐脱险,但这样毫无章法的挥砍不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在金网之内,反令体力加速流失,凶险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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