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清风扫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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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不可测的未来,那是风的方向……

孤独的剑客,苦行的痴人,若尘世中存在着一位能够与他匹配的美人儿,那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幻影。独步清风追逐着这条幻影,流星赶月,翻山越岭。在凛冽的风中,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在花晨月夕中,他忘记了凡尘俗世。他只知道,他要追上心中的幻影,那里有解开一切的钥匙。为何似曾相识?为何沉寂的心又再度鼓动?追梦人问自己,但答案不在这里,答案只在前方!

无形幻影快速飞入一座山洞,独步清风也乘着风径直飘入,完全没有在意山洞奇诡形貌与一闪而逝的术法结界。此时,远在小诸天天别庄园内溺天的三位红颜知己同时心有所感,相互偷觑,眼神接触的刹那,一切了然。由霜夜带头,背着溺天与叛裔,偷偷下凡,往独步清风所入山洞电掣而来!

洞内并不黑暗,却极深邃,风行迅速,也花了约半个时辰才到达洞心。那里,一具艳光照人的女尸悬浮虚空,双手合在胸口,神态安详宁静,恍如睡去。本就穿着一身雪也似白的冰纨雾縠,又受自洞顶投射而下的月华照耀,更显清丽脱俗,冷艳不容直视!最奇的是洞内空气并不流通,女尸长发却无风自动,倒垂而上,宛如身在水中,飘摇无定。再看洞壁,光滑如镜,不染纤尘,与山洞满布割痕,扭曲如风眼的奇特外观形成鲜明对比。

独步清风并非因女尸而驻足,只是他追逐的那条幻影与女尸合而为一了!一刹那的震撼,早已从记忆中抹去的倩影宛如灵光乍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膨胀,膨胀,继续膨胀……膨胀到现实中来,膨胀到他的眼前!

当艳尸睁开双眼,一枚印章也同时烙进独步清风心海,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向飞扑过来的可人儿张开宽阔的双臂!

“清风!”

“流蜜耶!”

……

不度圣通座下魔女——狩猎之月娥罗刹,千年前奉命先至人间,意在牵制独步清风,见机杀之。在见识了独步清风与地狱者的旷世对决后,这个刺杀行动是合情合理的,但不度圣通与魔女之首润心都料不到,向来心狠手辣的娥罗刹不但失手了,并还爱上了刺杀对象!对于叛徒的最好惩罚不是处死,欲间放弃了她,当魔界被封,她仍留在人间。当时的黑日尚在魔界,随着后者被封,与人世相通之魔气就此断绝,遗留在人世的魔只有消亡一条路走。这消亡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随着娥罗刹的消失,她在人世存在过的记忆也就此抹去,没有人再记得她,包括独步清风。

记忆的缺失令独步清风怅然若失,娥罗刹教会了他爱,并在他的心中播撒名为爱的种子,正当收获的季节,但播种的人却自动退出了,累累硕果白白便宜了他人。就在那个时候,独步清风遇见了凝月仙子,对于那时的他来说,爱情的懵懂早已走过,他已成为一名成熟的男子,拥有爱的能力,凝月仙子填补了娥罗刹留在他心中的空缺,因此,他将半生情感献给了错的人。

一切错误的轨迹终将得到修正,转世重生的凝月仙子尽管已与花沁月貌合神离,却再无法燃起独步清风心中爱的火花!他只是惯性地爱护对方,他只是令一切回到最美好的那个年华,假装什么也没有改变,但这是不可能的。随着黑日凌空,娥罗刹残破的魂渐渐凝聚成形,她在独步清风脑中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后者终于看清了真实的自己,多年来内心那莫名的空洞感消失了!他的眉头不再时刻紧蹙,他的自我封印也在无形中冰消。此刻,便是他第二次人生的开始!

三道流光急速飞入山洞,她们一直在寻找的人,溺天一直在寻找的人,数千年来了无音讯的人,竟在此时现出了行踪,她们不知该喜该忧!当到达洞心时,独步清风已被娥罗刹带往他处,但那股熟悉的气息无法隐藏,三女再度追去,一直从深夜追到第二日午后,方觉对方停顿下来。长时间的追逐并未使三女放弃或者灰心,反而更令她们确信了所追之人的身份,风的速度,寒霜、冷雨、飞雪自然望尘莫及,那是属于她的印记。

急速飞行间,无法遍览周遭景物,更无法记忆,三女追到地头时,已不知身在何处,来路又在何方。只见眼前幽径,兰香四溢,细细一看,却只有限两三株异种,分布甚是随意,并不似主人特意培植。往前,可见竹篱之中,一幢木质精舍,临湖而立,只一层,占地不广,门口廊檐挂着素雅的风铃,和着微风,叮咚作响,自有一派古风盎然。三女正自心旷神怡,忘乎所以之际,忽闻屋内笑语,似比风铃更甜更清,分明是伊,不由抢入!门刚打开,却见一男一女对坐谈笑,态甚亲昵!女的正是意料中之人,此时却露神魂颠倒之状,似有意逗弄男子,满面绯红,而那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剑独步清风!

两个不同时代的人,还有男女之别,怎会如此亲密?霜夜首先不悦,喝问独步清风道:“亏尔常日自诩谦谦君子,怎会如此行为不检?”三女修为虽然不如溺天远甚,却也要胜寻常仙侠中人许多,娥罗刹在魔界也非庸手,竟然被她们一路追踪,毫无所觉,当时一惊,先看独步清风,发现对方倒是毫不在意,依旧畅饮,目中无人,不由将心一定,替他辩护道:“汝等又是何人?有何资格不请自入指责清风?莫非……”想到此处,偷偷看了心上人一眼,见对方只是微笑,并不解释,也自大笑道,“谅你们姿色,还不配服侍清风,看来是奴家多虑了,呵呵呵!”

三女一听娥罗刹语气,音容犹在,性情却是大变,不由大惊失色!霜夜正待喝问,山吹雪已上前唤道:“风悠!你不认得我们了?”娥罗刹只觉莫名其妙,骂道:“哪来贱婢!奴家好不容易才得与清风相逢,偏来惹厌!速速退走,饶尔等不死!要想死皮赖脸赖在这里求清风收你们做小,老娘可不答应!”三女闻得此言,面容大变,山吹雨召出裁雨剑向娥罗刹喝道:“汝乃何人,如何附在风悠身上?”两女听她如此一问,同时惊觉,齐道“快说”!

娥罗刹娇哼一声,本要动手,忽又坐下,笑脸迎向独步清风道:“清风快看呐!人家都欺到门上来了,你都不闻不问吗?”独步清风闻言,只点点头道:“三位不远万里而来,方到便是质问,未免有失礼数。何不坐下一谈,也许其中有甚误会?”话语虽然不露锋芒,自有威严气度,加上江湖声望,第一剑客美称,三女也不敢太过造次,便由山吹雪试探道:“阁下不知此女肉身是谁?”独步清风注视娥罗刹道:“吾只知她乃流蜜耶,其余尚望三位告知。”山家姐妹与霜夜对视一眼,微微商量一番,也不坐下,由霜夜开口道:“她之来历说来话长,我等不能长留在外,郑重起见,他日再访,还望阁下莫要远离此地,不知可否?”独步清风不答,只看娥罗刹,后者咯咯娇笑道:“此地乃我随心而至,一到便觉适合居住,暂时还不想走,你们要讲故事,就要抓紧!我们可不等你们的!”

三女正在为难,室内光线忽然一暗,只见远方天际乌云密布,不断扩张,滚滚而来,其势甚凶!眨眼间,一条人影已端立门外,朗声向内呼道:“前辈,禅暝灭烨特来拜访,还望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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