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灵山癫紫峰上,金瑜众人翘首以盼,忽见两道身影由远及近,同时落在山头,众人立刻迎了上去,握住亡天子双手点头微笑。亡天子见天巧韵、断邪云、破云生、太如意皆已不在,整个覆世灭道比自己走时萧条许多,便叹道:“各位同志辛苦,天子来迟了!”金瑜等闻言,悲喜交集,忙扶亡天子入纷华浮殿,共议大事!
见金素龄等五人亦在此处,亡天子便先问好,金素龄五人却都表现的非常冷淡,亡天子也不在意。坐定后,忘尘便将近期发生之事逐一相告,并将《八荒役神录》给亡天子观看。亡天子接过此书,随手翻阅,其上文字虽然从未见过,入眼却自明了,不知为何,仿佛早已刻写在脑海之中一般。粗略一览,亡天子便将书还给忘尘,并说道:“天子身上虽然留着亡者之血,却不想去了解。此书记录许多历史曲折,忘尘兄不妨照着令师译本仔细钻研,该有用处,至于最后三页,乃是仙界运行路径,倒是极为重要的,我已记下了。”
众人便问行事方针。亡天子沉思半晌,忽抬头问无常道:“不知公主有何想法?”无常笑答道:“你的事,怎么来问本宫了?乖,自己想好吗?”亡天子道:“我若说的与公主所期不符,公主不会生气么?”无常笑道:“不会,本宫并无立场。无论你想联合谁,打击谁,本宫皆不过问。”亡天子便点头道:“这便好!众人随我上仙界,与神朝谈判吧。”一语惊人,无不侧目!
天卷宗五人更站出来反对道:“这如何可行?神朝乃邪门歪道,颠覆弥氏皇朝,扰乱本宗,抢夺开天斧,更与你父亲密谋杀害皓阳子前辈,此等败类,如何能够与之合作?”亡天子点头道:“五位说的不错,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卷宗不知所踪,仙界遗老唯剩紫殷前辈与晔朗,难有作为,覆世灭道再不思合纵连横之策,如何生存?更何况,神朝一切所为,皆由家父授命,无论是夜袭天卷宗还是灭亡弥氏皇朝,都只为家父夺得开天斧的缘故,至于杀害皓阳子前辈,亦是家父之命,蓝英无法抗逆,若论神朝自身意志,至今尚未明了,难道不是吗?”
金素龄哼道:“神朝既是令尊爪牙,又如何会与你们覆世灭道合作?令尊之人格,实在令人质疑,你与他之间,还有什么父子情分吗?”亡天子面不改色道:“可有可无,只在乎立场,无关个人。”金素龄不屑道:“果然是父子,脑中只有利害关系!”亡天子无声一笑,道:“随便你说吧,本来覆世灭道要与谁联合,也与你们天卷宗无关,肯让你们在这里占得一席之地,已是众位同志心慈,五位若是看不惯,随时可以离开,我等绝不阻拦。”
逐客令一下,金素龄立时便红了脸,恼怒要走,蔺琼忙拉住轻声道:“暂忍一时,莫要辜负师叔祖一番苦心!”金素龄只得重又坐下,转过脸去,愤愤难平!蔺琼便向亡天子赔笑道:“道友该不是忌刻量狭之人,何苦绝情太甚?落难时,相互扶持,本是江湖道义,还望赐我等一片栖身之所。”亡天子便说道:“天子又何尝想做这不义之人,只是互相扶持,也该分个主次,若口无遮拦,终究是留不得的。”蔺琼连忙道是,含糊混过。众人只觉亡天子此次回来,似乎含有怨气,大不如从前温和,却也无人敢说。其实亡天子只是将对无常的不满发泄到了金素龄身上,并无其他。
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听从亡天子建议,上神朝寻求合作。亡天子便令忘尘、独孤血月、落凰之、蔺琼随行,其余之人留守纷华浮殿。五人告别众人,按照《八荒役神录》末尾记载,沿着浮岛运行路径寻找,至午后便即找到。因浮岛外围并无结界防护,五人便不请自入,登上浮岛。立时便有四大天王怒目问罪而来,剑拔弩张,就要动手!亡天子忙上前作揖道:“四位大神且慢!可认得在下么?”四大天王环眼注定一瞧,便认出了亡天子,忙施礼道:“原来是恩主之子,恕罪,恕罪!”蔺琼四人见状,无不惊异!其实亡天子已从蓝璱那里听说了禅暝与神朝的关系,故而心有所恃。
亡天子笑扶天王道:“四位不必如此,天子此来乃为神朝千秋大业,可否代为引见天主?”四大天王正在为难,忽听朗朗笑声从对面而来,只见蓝璱满面笑容,急忙赶至亡天子身前,握紧他的双手道:“贤弟如何至此?怎不事先通知一声?”亡天子也笑答道:“蓝兄别来无恙?见兄许久未来,愚弟心中甚是想念,故而与同伴相约而来,其实莽撞,幸勿见怪!”蓝璱稍微瞄了一眼蔺琼四人,随即笑道:“哈哈,哪里!既然到此,皆是宾客,请随我来!”说完,拉着亡天子的手便往瑶池而去。四人面面相觑,而后跟上,四大天王亦回归原位。
至瑶池仙阙,蓝璱向天后引见了亡天子,并说了无数的好话。天后见亡天子生得美好乖巧,嘴巴也甜,便喜欢的了不得,情不自禁,搂在怀里亲热,就如对待蓝璱一般,蔺琼四人见了直起鸡皮疙瘩,蓝璱却一脸得意笑容,仿佛自己的朋友受到了母亲的认可,他也觉得极其光荣一般。亡天子虽觉天后唐突,只是观其面色,当是情发乎自然,并无其他,也便听之任之。
半刻后,天后终于松开亡天子,亡天子整了整衣冠,作揖道:“天后率性自然,不失少女情怀,当真神仙一流,不与世苟同!”天后便欣喜道:“难得你这么点年纪倒会说话,不像吾儿,大虽大,老是不长进。”亡天子笑道:“世兄也是天真有趣,着实难得,如今看来,皆是伯母大人教导有方,天子羡慕!”天后闻言,越发喜欢,便要将亡天子收为义子,蓝璱自然喜形于色。亡天子本无心于此,只是碍于形势,为日后打算,不得不为,便强颜欢笑道:“愿为慈母之子!”当场便拜了下去,天后安心领受,欢喜非常!蔺琼等见了,就在心中暗暗不屑,唯有独孤血月轻吟半声,为亡天子的种种表现击节。
众人热闹一番,随即便至神殿前,与天帝会面。谁知天帝一见亡天子,便令撵出去!蓝璱忙拦道:“帝父为何如此?儿臣已与他成为兄弟,请帝父给儿臣一点脸面,不要让儿臣下不了台!”天帝哼道:“恩主早已言明,若哪天其子踏入神朝,必当撵走,半刻不许停留,汝快送他们出去!”蓝璱不依。天主正要大发雷霆,亡天子忙道:“天主神功盖世,却急着打发我等离去,莫非是怕了我等?”天主怒极而笑,道:“黄口小儿,也敢口出不逊!汝倒是说说,本座为何要怕?”亡天子笑道:“若不是怕,为何要如此着忙?难道天子三言两语便能令天主感到威胁不成?”天帝闻言,冷笑道:“好!本座便听汝一说,说完便走,省得本座动手,若是伤到了筋骨,不好向恩主交代。”
亡天子含笑点头,说道:“父亲于神朝有恩,此点天子已然尽知。只是此恩本系祖父所赠,父亲只是执行者罢了。神朝子民知恩图报自然是好的,但凡事皆有限度,超越了这个限度,恩情便成了束缚。试想父亲所提种种要求,杀仙者,夺天斧,挑衅天卷宗,导致神朝各处树敌,几与整个人间闹翻,无疑成了众矢之的,此时父亲何在?父亲已与神朝死敌——圣羽天国连成一气,共同设计重挫了天卷宗!若要还恩,神朝已然还够了,而因恩情产生的新仇旧怨却才刚刚开始,神朝危矣!”
一番话,正讲到天帝心坎里!神朝子民全都对禅暝灭烨极为崇敬,甚至超越了天帝,天帝明着不露,心中却早已不快,恨不得禅暝立刻死了才好!如今又听闻禅暝与圣羽天国联合,分明无视神朝立场,如何不恨?于是心中便对亡天子有了几分好感,只是面上仍旧不露,乃问道:“那按汝所言,神朝该如何处世呢?”亡天子答道:“父亲如今已沦为人间叛逆,不容于世,神朝若再与之同流,迟早会受到制裁!天主首先要明确的,便是与他断绝来往!再者,听闻神朝与圣羽天国与灭界之恨,而圣羽天国近来又动作频频,公然与江湖正道为敌,天主正可借此良机与我等联合,共诛天国,既可报仇雪恨,复得天下人心,洗刷过去污名,此乃一举两得之策,何乐而不为?”
天主听了这一席话,正在沉吟盘算,忽闻浑厚笑声远远飘来,再见银光一闪,禅暝现身,手指亡天子道:“吾儿如何中伤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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