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你是说?”
乌伯挥手止住他后面的话语,将新添的几味小菜仔细打包,又提了剩余的几坛竹叶青。方才邀请谢玉,往他客房一行。
谢玉动作麻利帮忙收拾,心里的疑惑却一刻不停。好不容易到了乌伯客房,见乌桐已经吃过了晚饭,沉沉睡去,只好将买好的糖果放在床头,等他醒来再吃。
乌伯打开客房自带的法阵,又罩上一个隔音罩,方才请谢玉在桌前坐下,泡上一壶灵茶,给谢玉倒了一杯。
自己先喝了一杯,砸了砸嘴,笑着看向谢玉道:“你猜出来了?”
谢玉点点头,感激道:“乌伯,你不必如此的……”
乌伯挥挥手,止住谢玉剩下的话,回头看向床上沉睡的乌桐,慢慢陷入沉思:“我与小桐辗转三个坊市。起先穷的连买符笔符纸的灵石都没有。我逍遥了八十年,一有灵石便去买酒买醉,手中重无余钱可用。如今临到求人,才发现昔日的好友,也都是酒肉朋友,救不得急,帮不得忙。”
“后来小桐饿的难受,只得当了祖传下来的符箓真集,才勉强够钱买了几份符纸。制成第一张风遁符。”
“堂堂一个大坊市,欺我一个穷酸散修,将收购的价钱压得极低。可我有什么办法?小桐不像我,可以不吃不喝,打坐就能活着。他需要灵食,还需要上等的功法,打好基础,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乌家祖上,也曾是符箓大家。只是后人不争气,渐渐落魄。到后来,就只剩了这一本乌家符箓真集传了下来。乌伯资质不是很好,对于符箓也不上心。只是后来碍于生活,才用心学了一张三阶风遁术的符箓制作,维持基本生活。
乌伯气不过被人如此压迫,赎回符箓真集之后,就辗转各个坊市,直到现在,到了常兰谷坊市,才留了下来。
这一年多来,乌伯日常与谢玉作伴,对这位名叫“杨宽”的修士很是看的入眼,暗中观察他的为人,也没有什么口不应心之举。心里便隐隐有了个念头。
这次异宝出世,乌伯年事已高,乌桐又年幼,夺宝机缘的事情自然想都不敢想。但他一心想要结交谢玉,想送个大礼给他。思来想去之下,便选了今日这个场合,将此事公开。捣乱三派计划,将坊市修士一齐拖下水——搅浑了水,才有机会摸鱼。
谢玉一猜之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乌伯实力不够,想帮他也只有这个办法。心里倒也很是感激。如今说开,也等于承了他的情。
只见乌伯又小心翼翼自袖中抽出两张银色符纸。正中的一个大大“遁”字,四周还有云纹环绕——正是乌伯日常售卖的风遁符。
谢玉凝目看着风遁符,却未接过——以乌伯的法力水平,攒出这两张风遁符起码两个月。想来是他留着给自己爷俩保命之用,如今一气全数给了他。乌伯在坊市也是知名的摊主,万一有心人起了坏心,又没有了这符箓保命,出了事的话,谢玉定然难辞其咎。一时间,只觉这符箓有山一般重,竟然不敢接过。
乌伯笑了笑,将两张符箓放进谢玉掌心,又拍了拍他手掌,道:“放心吧。我们爷俩除了摆摊就是回客栈,路上时间不多。”
“等攒够了灵石,还要麻烦你送我们爷俩去拜师入门。这两张符箓,权且作为一路护送的酬金吧。”
谢玉展颜一笑,将手中符箓收好。沉吟一下,道:“不知道乌伯想去哪个门派报名?若是定好了,杨某必定相助一二。”
乌伯摇摇头,却没有说出去哪里。岔开了话题。谢玉见他不想说,也不在提问,又随意聊了几句,谢玉才与乌伯道别,回到自己客房——两人为了搭伴方便,都住在了宋老板的客栈之内。只是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
谢玉回屋之后,取出袋中的符箓,试着用灵力激发,确认是真符——虽然他知道乌伯一片好意,动机也很明显,想为爷孙俩带着几千灵石回去的路上,雇个保镖。但事关保命大事,自己还是仔细一点的好。
沉吟了一下,又发了个传音符给附近的齐师兄。将此间宝物出世后,坊市众人的反应说了。方才回到床上,打坐修行起来。
一直到了子时,才收到齐师兄的回复,只说夺宝一事,宗内已有计划。他们要钓的大鱼已经出来,这次就是良机云云。传音完毕,玉符登时化成一阵灰烟,袅袅消失在客房的房顶间。
谢玉看着床铺上的帐顶良久,方才敛起纷乱的思绪,重新入定打坐起来。
自那日乌伯喝醉放出消息之后,坊市的人就越来越少起来。许多时候一天都没人来问一下价格。眼看摆摊一天都没有开张,谢玉索性收了摊子,回到客房,研究起三阶符箓的画法来。
这符箓之道,是以人之精气,沟通天地,使之圆转如意,将天地奥义封入符箓中。
谢玉画二阶符箓的时候,只觉一笔下去,灵力流通如意,几息之间已经勾画完一副符箓。但是到了三阶符箓这里,无论他怎么想办法,总是感觉一口气之间转涩不灵,画符不能一气呵成,就算勉强成符,仍然只有二阶符箓的威力。
又过了一日,谢玉正在研究手中的一张废符,房间内突然出现一张传音符。神识一探,正是齐师兄的传音:“时机已到,三派折损严重,正是我们剿灭大鱼之机。收到此符后立即前往常兰谷往北四十里处,有人接应。”
谢玉精神一振,忙将行礼收好。想了想,在客房桌上又放了半个月的灵石作为租金。才打开二楼客房窗户,跃了下去,又以法力将窗户关上。一路上神色淡定,四顾无人,找了个僻静所在,身形一抖,又变化成了一名黝黑高瘦的蓝袍青年。
柳严所传的这手化形大法着实厉害。虽然还不能改变发色眼瞳这些显著的特征,却已经可以改变身高体重而不被人识破。还可以短暂的将死物化为其他形状,若非修为高过谢玉一个大境界,根本毫无察觉。